阿槐(1)
这样到什么时候?阿槐隐隐觉得自己被拘束在了这里,他想过离开,可弯弯绕绕却总是走不出这片山脉。甚至有时候还会感觉到一股视线在冷冷地盯着他看,无端惹出他一身鸡皮疙瘩。
过了一个月,阿槐被这方灵地温养得神志越发清晰后才被传召到一处山洞里。
“进去吧,仙尊就在里边。”无锡长老将他送到后朝山洞口行了一礼退身离开。
阿槐这些日子来简直要无聊死了,现下终于有人能看见他,能和他讲些话,他兴奋地飞入了山洞中。
山洞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桌子上放着些茶具,刚泡出来的灵茶还散发着热气,背对着阿槐的人身着一身玄色衣袍,上边金丝缝制着莲花印样,简洁大方,高贵雅致。
阿槐看他挺直的腰板上束起的及腰长发,露出的脖颈白得晃人,一举一动间皆是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面对面前这个人,阿槐不自觉地恐惧颤栗起来,这是弱者对于强者天生的畏惧。
“你叫什么。”早已知道阿槐的到来,墨成舟轻抿一口茶,一呼一吸间将阿槐瞬移至自己面前,一双薄情的凤眼有意无意地瞟向他。
“阿,阿槐……”阿槐彻底吓傻了,声音都发着抖,他直直看着突然转移到面前的墨成舟,一双墨黑圆眼里浮出水雾,心脏跳动得剧烈,又快又吵。
“我…见过您…”阿槐说完这句话,仿佛后脑受到重击,脱力地昏了过去。
墨成舟平静地任由他昏倒在地上,虽不知缘由,但早在无锡长老将人带回的时候他就分离了元神,暗中观察着这个小鬼,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自己会与一只野狗精有什么因果,且看这野狗精如此脆弱呆愣的魂体他便知晓对方定是死前遭过重创,以至于灵魂受到影响散了几魄。
他不想与一个神志不清的小鬼交谈,这样的小鬼也毫无威胁,只好先在他身上下了咒,让昆仑山的灵气修补一下魂体,等到能正常交流时再传唤,结果才甫一开口,又这般莫名昏了过去。
墨成舟烦躁地压低了眉眼,克制不住心中的杀念,就是这样一个蝼蚁,居然会碍了他的登仙大道。
杀念抖升的瞬间,墨成舟隔空掐着阿槐的脖子,将人掐着抬起来,看他耷拉着的健壮身体,破碎似乞丐的衣物,修为低微无法收藏的属于畜牲的象征,黝黑的皮肤和一股傻愣的脸,真是一无是处!为何会与这样的人有所牵扯!
墨成舟冷哼一声将阿槐重重甩到一旁,随即拂袖而去。
阿槐的魂体无法解触实物,倒也不觉得疼痛,也许唯一能触碰到他的,就只有渡劫后期离登仙只有一步之遥的墨成舟了。
阿槐睡得很深,很沉,很久,久到他在梦中重新再经历了一遍自己的一生,久到他回忆起了全部,久到他连记忆中的细枝末节都一清二楚。
他醒来的时候,空无一人的山洞里只有他的啜泣声,他缓不过劲来,死前遭受的窒息和最后一眼那闭着眼谪仙似的人带给他的感情太过浓烈,他忍不住大喘着哭了起来,因为太过急促还打起了嗝,哭一会儿就嗝一下哭一会儿就嗝一下,胸口闷得发痛,喉咙似卡壳的老旧收音机,到最后只能嘶哑地发出几声微弱的喘息,眼泪鼻涕糊满了脸,原本晶亮的圆眼红肿迷蒙。
他将自己蜷缩起来,尾巴夹在大腿中间,哭得撕心裂肺,好不可怜。
阿槐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他要找的人,就是墨玄仙尊。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仙尊,那个救了他三次命的仙尊,他所有的执念,他修炼的起源。
梦里,他忆起自己名字的由来。
“还挺有灵性。”那位仙尊轻点了一下它的额头,一股浓稠的黑气自它额间浮出,仙尊一把挥散。
“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