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骗局,两个骗子。
复燃——或不燃,总之是让人避无可避的世纪困局。
刘浩存同她的经纪人几乎是想方设法,才让二人在公共场合中,几乎没任何直接相遇的时机。
但总有意外,好六的另一组剧宣搭档临时无法前来,遂摇了在附近拍摄的军旅题材双男主前来救场。她也是飞机落地长沙,才知道来的是李昀锐。
几乎避无可避。
“——当不认识就行了。”
“——那么多年过去了,一个大小伙子能记什么。”
“——这娱乐圈可是富贵迷人眼,他哪儿还能记住你啊。”
“——毕竟没有你,哪儿来的他的今天。”
“——他才刚小爆,不至于自毁前程。”
经纪人唠唠叨叨一路,说服内容从对自我的洗脑到道德绑架他人,最后上升到对于发展前途的理性观望,总算到了录制现场。
她比刘浩存更担心李昀锐记仇,毕竟当时的“棒打鸳鸯”算是她一手策划的;何况何况何况,刘浩存当下的人设还是纯情小花,连吻戏都是最近拍青春剧勉强加入的,要是被人知道出道前就和体育生轰轰烈烈谈恋爱还搞出租屋文学,那可真是声誉完蛋。
“没事的,姐,别担心。”刘浩存说。
她知道,没事的。
李昀锐的话,完蛋只是迟早的事,他从不屑于破坏表现的光鲜亮丽,但是在暗地里,豺狼一旦盯住猎物,便会一口一口细嚼慢咽的狠狠吞食。
不然,他又怎么能一步一步隐忍吞声,走到现在。
装白莲花冷嘲热讽
——“小狗不摇尾巴啦!”
——“妹妹坐着坐着人跑了。”
装老好人拯救于水火之中
——“交给我,安宇。”
——“我来帮你剧宣,帮好兄弟剧宣。”
装得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好脾气好说话爱笑不翻脸的烂好人。
但李昀锐最喜欢的惯常表情,明明是冷脸。
装货。她也一样。
刘浩存挂在脸上的招牌皮肤是眨巴着大眼无辜微笑看向对方,实则只觉得蠢,所有男人甚至难以看清女人眼神里的究竟情绪。也可能是下半身的大脑,实在难以过分用来思考。
于是两个装货在舞台相遇。
她还是下意识避开,看向李昀锐的眼睛:“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李昀锐抬手,摸上她的发顶,两下,轻拍。
沉默。
沉默。
巨大的思绪在一瞬间吞噬了她,埋进骨骼的记忆翻涌着自皮肤深处钻噬而出,痛得令人失神。
拍两下头顶的意思是——
“我错了。”
“但我不善于讲话。”
“请你回到我身边。”
加密的,隐忍的,只属于未被看到前的,出租屋的夏天。
三十平的一室间里挤满了少年人对未来的幻想与爱,旧衣服碎布头缝制的七彩窗帘并不足以庇护阳光的侵袭,电扇吹起一股一股的暖意打在少年发汗的皮肤上,下半夜他总爱偷偷躺在仅铺设一层薄席的水泥地板上,将电扇风头扭向她睡着的方向。
闷湿的苔藓,疯长的爱意,任何的阻碍都不足以抵挡少年人那颗,最赤裸的心。
他们被打碎,捏扁,扔进成年人铺设的规则陷阱。经常性的一贫如洗,经常性的颠沛流离,被劝阻着回归某条自以为是的正规道路,而非在这间堆满二手家具市场拾来的大镜子模拟的练舞室里,翩跹。
几乎是,难以预警的,时光错位。
他依旧是沉默寡言的少年,却非一贫如洗的,难以预料的星途和未来都为他敞开着。
摸两下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