笄礼所得
”这么快,徐行略微惊讶,季泠倒也没提起过。
“既如此,你笄礼那日,我也前来观礼可好?”及笄礼该要谢过师长,他出席也是情理之中。
可季泠的回答却在他意料之外。
“怕是不能承先生这份情了。
学生没有笄礼。
”徐行发现季泠看向钟荡云,嘴角含着祝福与欣慰的微笑,可眼中藏着渴望的落寞。
她在想着什么?“为何?”“先生,不是所有事情都该有理由的。
”季泠回嘴得太冲,思绪在脑中挣扎片刻,还是软了语气,像是倾诉一般,娓娓道来。
“先生,您应该没有走出过建州城外吧,未曾去县乡村镇中看看。
学生不是建州城人士。
我来自宁川,兴许您没听过,那是海边的一隅小城。
像我们这样再贫寒不过的百姓,是没有能力与机会,筹备孩子的笄冠之礼。
生辰只能告诉父母,孩子该成婚了,该成事了,该担起责任了。
并不能带来任何额外的喜悦。
况且,我如今在建州进学,回家靡费不说,也没什么意义,虚礼罢了,随它去吧。
”原来,说出愿随泠风去的姑娘,是宁川吹到建州的草籽。
可无论如何,这也是人生的一桩大事。
即使不走虚礼,也该在她人生中留下些痕迹。
“季姑娘可否有字?”徐行转头问她。
“自然是没有,先生知道,女子许嫁,笄而字之,其未许嫁,二十则笄。
等到二十岁再说,倒也不迟。
更何况,我家中父母亲族不通文墨,对此也不算是太上心。
”徐行听了,倒也理解,确实,普通人家,孩子有个说得上的名已经算是不错了,更何况字呢?左不过是许了人家,跟随丈夫的字取个相近的,也就罢了。
但想到季泠志不在此,他还是开口多了那一嘴:“你既有一番志向,应该也是期待有个响亮名讳的吧。
可曾有过什么期盼愿景?”季泠仔细想了一想,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才闰骤为当世用,青云直上蹑天躔。
有此意象,就是最好的。
”随后又觉得自己出口太快,又不好意思地补充了一句:“是不是,太张狂胆大了一些?”徐行一听,也笑了,但这样的轻笑没有引起季泠的不满。
他的笑中没有傲慢或轻视,只是带着善解人意的平和。
“青云直上马如龙,来往泠然若御风。
你既想航行万里,怀有青云之志依你看,‘航青’二字如何?”“航青”季泠轻轻念着这两个字,“航青。
”她又坚定地重复,笑意盈盈:“极好极好!多谢先生赐字!从今以后,我便是季航青了。
”朝发轫于苍梧兮,夕余至乎县圃。
季航青转身立定,看着宾客觥筹交错,往来逢迎。
她观景不入画。
可即便如此,她也站在这儿了,和他们站在一片土地上,饮同一源水,她又何必自悲自扰呢。
不如先行后思,她自会让病树前头焕发万木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