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自己是因话多才被抓进来的,这嘴欠的毛病是得赶紧改一改。
虞绾也担心祸从口出,提起谨慎不敢再非议。
她默默坐了回去,又觉得身上发冷便蜷了腿拉过草席盖上。
皇家贪欲享乐,妄为屠村,以至二百余村民死于非命,东窗事发后,却只是一个太监赔命。
虞绾自小读过几年书,但经历家破人亡、食不果腹的日子后,那些圣贤之言都成了空话。
在她新的认知下,高高在上的权贵多得是没良心的恶魔,将人命视作草芥已是常态。
更何况是太子呢,当朝皇帝的嫡长子,他想谁死,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世多不公,平头百姓路见不平也只是唏嘘两句,又有几个敢做揭竿而起的勇士。
虞绾抓着地上的草一根一根折断,心有不忿又如何,她一个卖菜的菜贩子,能自保于世已是不易,哪儿还配有什么圣人心去可怜旁人。
她扭过头还想问些别的八卦换换心情,却见那大姐像个泥鳅似的,身子一滑乖顺的躺倒在草席上。
是狱卒来了,可不得老实些!虞绾却不一样,她正盼着有人来,听她叫声“冤”。
“大哥,您行行好!快一个月了,是不是该放我走了,府尹大人贵人多忘事,还要劳烦您帮着通传一声。
”虞绾镇定的把话说完,可话音中已满是哽咽的颤抖。
这并没换来狱卒的怜惜,只侧眼扫了她一下,选择无视。
虞绾着急的又提声道,“大哥,求您了,去跟大人说说吧,我只是跟隔壁老王多拌了两句嘴,罪也不至关这么久。
”“拌嘴?”狱卒终是停下又往回收了一步,抬起头一副朝天鼻冲着她,道,“人死啦,家里躺三天,心竭而亡。
”他嘴里啧啧不停,扯着慵懒的声音调侃起,“小姑娘看着柔弱,嘴儿像是淬了毒,活生生把人给说死。
”他嘴又一撇,哼了一声,“且等着赔命吧。
”“”虞绾张合着嘴,她无力反驳,更不知该为自己辩解什么。
像被吸了魂整个人都变得呆滞,满脑子只剩那日吵架的画面,嘴里一遍又一遍呢喃着“不可能”。
要说,也是那老王活该,明明都是一条街上讨生活的菜贩子,硬是想一家独大。
左邻右舍为着老王的霸道没少跟他吵架,可偏偏,要死的命数被她给撞上了。
也就是话赶话多争了几句,谁会想到还能把人给说死!“冤枉,冤枉啊~”虞绾终于反应过来为自己叫屈,发软的两腿再难支撑,如弱柳的身姿不住的往下沉去。
此处是府衙偏院专门关押死囚的二道牢房,狱卒见惯了喊冤的犯人早已麻木,听着悲切的哭叫,反倒觉得愈发滑稽好笑。
“哭吧,哭吧,一会儿也就不想哭喽。
”狱卒懒得再搭理她,拖着长音转而哼起了小曲儿,迈着八字步又慢悠悠的踱往别处巡去。
果然,只哭了会儿,虞绾就哭不出来了,刚刚的自怜全然变成了对活着的欲望。
她不想死,即便是条烂命,可还是没活够。
不过片刻,一阵木轮碾过青石路的隆声由远而近。
大牢又来了人!十余年没修缮过的府衙牢狱,聚着沉沉的污秽气,偶尔也能闻到酒香从门口飘进,多是夜里值班的狱卒嘴馋,偷喝了酒忘记封坛口。
虞绾被关了快一个月,也曾闻到过酒香,而这次,她嗅到的却是一股沁心的淡香,随着木轮声渐近愈发清郁。
些许甘清浮于浊气之上,虞绾挣扎着起身,想努力攀上这股和潮腐之地格格不入的香气。
“大爷,求求你,救救我。
”虞绾也不知为何会向一个坐轮椅的瘸子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