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搏人们看看我,算病态么。
你当我是浮夸吧……”就当她是在笑吧。
为了省高速费,车子没走高速,到达潭州的小东巷已是凌晨两点。
安珏的家,是八十年代矿厂按需分配的灰砖民房。
厨房独占一排楼,水池连槽,水龙头共用。
起居室和卧房在对面一栋,上下两层楼。
南方低层返潮,分配时大家都抢着要楼上。
安珏爷爷不会争,轮到他们家选的时候只剩了楼下。
安珏靠在门口脱鞋,晃了晃鞋腔里的泥沙。
防盗门是新装的,铁栏挂着几把旧伞。
大大小小的油脂斑块,沾在糊缝用的碧纱帘上面。
打开门,扑面而来一股久远的潮气。
有些人管这叫穷酸味,但对安珏来讲,这里远比先前全屋零冷水、物业全天候随叫随到的公寓更熟悉,更安心。
这里是她的家。
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找拖鞋。
房间深处传来老人的呼唤:“是不是玉玉回来了?”安珏本不想吵醒奶奶,只是听到这声音,她心口一软,又像是委屈,鼻息也重了几分。
“哎。
”她低低应了一声,“是我,奶奶。
”老人话里带笑:“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你呀,跟个小猫一样。
”安珏脚底贴着脚背,靠着门,不说话。
她怕控制不住会哭出声。
老人走出房间,摸着门框找桌子:“饿不饿啊?中午你姑送来一只自家养的土鸭,还煲在锅里,我给你下点线面吃好不好?”奶奶膝盖不好,阴雨天容易腿疼。
安珏几步上前扶住她:“我自己会做,你快去休息。
”“睡不着啊。
最近晚上总是做梦吧,梦到你回来了。
仔细一看啊又不对,我家玉玉怎么还在上中学呢?潭州爱下雨哦,你直接从外头跑回来,校服都湿完了,身上还做着好事呢,会生病就是这个样子啊。
”安珏偏转过身,尽量不让奶奶碰到自己的湿衣服。
“好啦,陈芝麻烂谷皮的事情,还记那么清楚。
”“以前的老人说,人快没了就是会看到过去的事……”“奶奶!”默了半晌,奶奶又问:“玉啊,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吧?”这些年,安珏只有过节才回潭州。
她也很少和奶奶说自己的事,电话里主打一个报喜不报忧。
但奶奶什么都知道。
“嗯,所以我回来了,对不起呀奶奶。
”“回来就好。
现在工作不好做,年轻人不容易。
”奶奶念叨几遍,笑了,“没关系,奶奶有钱。
在家里想住多久住多久,奶奶给你做好吃的啊。
”“好。
”“不怕,都会过去的啊。
”“……嗯。
”安珏的卧室在客厅另一边。
房间不大,狭小的单人床搁在墙角,上方悬挂一架空调,套着防尘罩。
一体式书桌连着大书柜,教辅辞典密密麻麻排放,书脊业已褪色,几本言情倒还新着。
若翻开来,或许还能闻出校园油墨的青涩。
窗外就是国道,半夜也车来车往。
老房隔音差,奶奶睡眠浅,所以当初安珏主动要了这间。
如果不是住进这个房间,或许她就不会认识那个人,发生后来那么多事。
奶奶怕家具蒙灰,素日里门窗紧闭,平白沤出丝丝缕缕的霉气,像要侵进人的骨头里。
安珏放下行李,便要开窗。
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