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凌峰离开隐蔽点，踏上前往渡鸦集市的路。

    三十公里的路程，在常人眼中是场噩梦，但对前特种兵而言不过是场热身。他以匀速前进，避开主干道，选择隐蔽路线，行走间目光不断扫视周围环境。

    偶尔，他会在拐角处停下，聆听片刻，确认无危险后才继续前行。这套动作早已成为肌肉记忆，即使离开兵团五年，军人的警觉性仍刻在骨子里。

    太阳渐渐爬高，废土上的温度随之升高。凌峰从水壶中小口啜饮，将每一滴水都视若珍宝。这个末世，连最基本的饮水都是奢侈品。

    远处，几只变异的野狗正在啃食一具无法辨认的尸体。

    它们抬头，朝凌峰方向嗅了嗅，随即龇牙咧嘴，却又因某种本能的恐惧而退却。

    凌峰瞥了一眼，继续前行。即使是变异生物，也能嗅出危险的气息。

    午后，渡鸦集市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这是末世后形成的最大黑市之一，由七八节废弃列车车厢和周围临时搭建的棚户区组成，杂乱无章却又充满生机。

    凌峰在进入前，先在附近一处隐蔽点观察了半小时。

    他注意到入口处有两名手持改装猎枪的守卫，身上佩戴着印有黑色渡鸦标志的臂章——集市的“秩序维护者”。

    “规矩还在，不错。”他低声自语，确认情况后，调整背包位置，将枪藏得更隐蔽些，然后大步走向入口。

    “站住！”其中一名守卫举起枪，“交验物品，缴纳入场费。”

    凌峰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能源块，递过去，“够吗？”

    守卫接过能源块，掂了掂，点头放行，“进去别惹事，否则我们不介意多一具尸体。”

    凌峰面无表情地走进集市，入眼是一片混乱而又诡异的繁荣景象。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争吵声交织在一起；各色人等挤在狭窄的通道中：衣着褴褛的拾荒者、武装到牙齿的佣兵、面色阴沉的军火商，还有那些形迹可疑的、躲藏在阴影里的人。

    “新鲜的鼠肉！今早刚抓的！”

    “能源块！纯净无污染！”

    “药品！止痛剂！抗生素！”

    “武器改装！弹药补给！”

    各种吆喝声充斥耳膜。凌峰目不斜视，径直穿过喧嚣的人群。他感觉到一些目光在他身上停留——那种评估猎物价值的目光。

    但无一例外，这些目光很快就移开。即使穿着破旧的衣服，凌峰身上那股军人特有的危险气息也足以让大多数宵小之徒望而却步。

    走过两节车厢，凌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停下。

    这里是集市的深处，叫卖声减弱许多，取而代之的是窃窃私语和暗中交易的声音。

    他在一个视野开阔的位置坐下，要了杯看起来不那么脏的酒，慢慢喝着，眼睛却在不经意间扫视周围。

    五年前，在他还是兵团“孤狼”的时候，曾经有一个情报网络的灰色渠道联系人，外号“老鼠”。

    那人虽然猥琐卑微，却掌握着惊人的信息量。如果老鼠还活着，还在这一带活动，他应该能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你看起来不像是来找乐子的。”一个嘶哑的声音在凌峰身后响起。

    凌峰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晃着杯中的酒，“我在找一只聪明的老鼠。”

    “老鼠多的是，但聪明的不多。”那人小心翼翼地挪到凌峰对面坐下。

    凌峰这才抬眼——一张憔悴的脸，眼睛却亮得出奇，机警而狡猾。

    虽然比记忆中苍老许多，但那双永远闪烁着算计的眼睛，不会认错。

    “好久不见，老鼠。”

    “我不认识你。”老鼠警惕地环顾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