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中间斜插着个生锈的烤冷面车顶棚，看着跟面歪歪扭扭的战旗似的。

    376

    盏二手美甲灯缠在抗辐射蟑螂发光的触角上，天刚擦黑，

    就拼出个幽蓝的

    “047”

    蜂巢标志。

    麦穗攥着蜂箱钥匙，金属烫得手心直发麻，

    钥匙环上黏着

    2019

    年的烤冷面渣，正跟她后颈的蜂巢胎记一块儿发功，

    在舞台地板上烫出好些蜂窝坑

    ——

    那胎记是

    2014

    年冬天，

    养母就着煤炉的光，拿竹签一点点刻出来的音乐记号。

    唐果急得直跳脚，抄起烤冷面签子猛敲改装过的星际音箱，“麦穗姐！

    第三组蟑螂跳触角舞根本跟不上《野蜂飞舞》的节奏！

    木卫三那歌手的晶体声带压根不吃蜂蜜频率，咱的共振场快扛不住了！”

    音箱上溅的酱料晕开，看着像诡异的六边形花纹。

    麦穗摸着舞台边的烤冷面车把手，上面还粘着褪色的美甲贴纸，

    印着蟑螂翅膀和烤冷面签子的奇怪图案，是养母

    2018

    年亲手贴的。

    一下子，过去的事儿全涌上来了：2020

    年在产房，养母拿蜂箱钥匙敲着搪瓷碗，

    五音不全地哼《野蜂飞舞》，还说

    “小穗，音乐就是带刺生命的共振密码”。

    这会儿，她瞅见

    376

    只蟑螂正用触角蘸养母生前最爱的

    “渐变紫”

    甲油胶，

    实验本子上潦草的字突然在眼前冒出来：“蟑螂振翅频率跟人歌声共振，能轰开任何标准音墙”。

    这星际舞台的顶，是拿

    23

    个平行宇宙的烤冷面车棚拼起来的，

    每个车棚都沾着不同地方的零碎记忆：莫斯科的蜂蜜印子、东京的糖醋酱、里约热内卢的辣椒面。

    金星黏液族歌手戈拉一开口，376

    只蟑螂齐刷刷振翅，可触角的荧光在陆氏残余的条形码声波里忽明忽暗。

    “戈拉，试试用烤冷面的焦糊味打颤音！”

    麦穗抓起

    2016

    年的烤冷面渣甩上舞台，焦糊味混着蜂蜜甜，

    声波里竟显出

    2012

    年养母在养蜂场的模样

    ——

    她正拿蜂箱钥匙给流浪猫伴奏，

    围裙口袋漏出的甲油胶在地上淌成蜂巢形状的五线谱。

    戈拉的晶体触手突然闪起彩虹光，声带发出带焦糊味的颤音，

    跟蟑螂触角卡准了

    07

    秒的拍子。

    舞台中间的烤冷面车

    “嗡嗡”

    响起来，

    车载音响自动播放养母

    2015

    年的叫卖录音：“带刺的冷面

    ——

    焦香里藏着星星嘞

    ——”

    正热闹呢，七道冷光

    “唰”

    地劈开云层，

    陆氏的基因声波炮杀过来，“砰”

    地震碎五盏美甲灯。

    麦穗看着蟑螂触角的荧光碎成条形码，

    后颈

    2018

    年被基因音波灼伤的疤烫得厉害，

    跟舞台地板的焦痕一块儿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