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道细疤——和我右手伤痕位置几乎一致。
顾总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他推了推眼镜,转盘映出我们疏离的倒影:周二小姐的资料我已看过。停顿片刻,包括三年前傅少生日宴会的监控。
我捏着筷子的手骤然收紧。
侍应生上来换骨碟,顾行霈忽然开口:明天试婚纱,我九点来接你。
玻璃窗外,傅氏大厦的LED屏正在循环播放傅九珩的道歉声明。
003
姐姐的指尖在骨瓷杯沿转了第三圈时,窗外雪光正好映亮她眉间褶皱。
你确定想清楚了
我望着落地窗外突来的暴雪,恍惚看见四年前那场焚尽周家的火。
父母空难后的第七天,傅先生把我推进那间檀香缭绕的书房。
十九岁的我穿着新买的香奈儿套装,鞋尖在傅九珩锃亮的皮鞋前发抖。
周二小姐他掀眼皮看我那刻,无框眼镜后的目光像在验货,倒比我想的干净些。
后来那一年,我学会在他打牌时恰到好处地添茶,记住他所有女伴的忌口,甚至能从他眉梢弧度判断该不该开口说话。
直到他生日宴那夜,我攥着半年才预约买到的粉钻袖扣,在雪地里摔两次才摸到他休息室的门把手。
傅少,娶我好不好
满室雪茄烟雾里,他转着酒杯的指尖一顿。
门外飘来世家子弟的哄笑,混着他碾碎我最后尊严的冷笑:跟在我身边的狗,京市都要高看一眼——你倒敢肖想主人
那夜我踩着十公分高跟鞋走回周宅,冰晶凝在睫毛上像哭过的证据。
后来全京市的人都知道,周家二小姐是傅九珩最温顺的宠物。
转折发生在第三年春天。
傅九珩身边的女伴逐渐消失,送我的珠宝一批接着一批。
当他第三次单膝跪地时,我盯着他手里那枚曾让我魂牵梦萦的蓝钻,突然发现自己的心跳平静得像在观摩拍卖会。
小野……他唇瓣擦过我无名指上的旧疤,那是他第一次求婚强戴订婚戒时留下的,你要什么我都给。
我抽回手,窗外玉兰花瓣正落在他精心打理的发梢。
顾行霈后天来送聘礼。姐姐突然说。
我望着左腕新换的羊脂玉镯——今早傅九珩还发消息来,说陪我去试婚纱。
我抚过手机锁屏上父母模糊的合影,雪光忽然刺痛眼睛。
姐,当年那对袖扣……
早扔了。她冷笑,倒是傅家今早送来的股权转让书,你要不要看看
我摇头,任窗外雪粒扑在玻璃上,就像三年前那场雪,终究会化的。
004
傅九珩出现在婚纱店时,我正站在落地镜前整理头纱。
他推门的动作太急,带起一阵冷风,吹动了垂落在我颈间的碎发。
顾行霈站在我身后半步,修长的手指正扶在我腰际。
他今天穿了套铅灰色西装,金丝眼镜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金光。
腰线这里可以再收半寸。顾行霈用钢笔在订单上轻轻点了一下,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
傅九珩就站在三米外的沙发旁,双眼通红地盯着我们。
他身上的西装皱得厉害,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右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着青白。
我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还戴着那枚戒指——与第一次向我求婚的那枚是一对。
试试这件鱼尾的。顾行霈从店员手中接过另一件婚纱,指尖在腰间的蕾丝珍珠上轻轻一抚,珍珠很衬你。
傅九珩突然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他掌心的温度烫得吓人,腕表表带硌得我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