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花胸针,碎钻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像极了2008年平安夜,他别在我围巾上的那枚银质胸针。
那时我们躲在图书馆顶楼,他说鸢尾花的花语是我很想念你。
谢谢。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指尖触到胸针时,发现底座刻着细小的WC——王长河英文名的缩写。
吴春秋的目光落在我无名指的婚戒上,嘴角笑意更深。
:听说嫂子喜欢鸢尾花,正巧在拍卖行看见,就当是迟到的结婚贺礼。
王长河突然起身去倒酒,水晶杯与酒瓶碰撞出清脆的响。
我注意到他倒威士忌时,手腕上的抓痕比昨夜更深了些,呈暗红色蜿蜒至袖口。
吴春秋的视线跟着他移动,忽然开口。
:还记得我们大学辩论队那次夺冠吗如烟穿白衬衫站在台上,像株刚出水的鸢尾花。
酒杯重重搁在茶几上,琥珀色液体溅出少许,在胡桃木桌面洇开深色痕迹。
王长河的笑容僵在脸上,指腹摩挲着杯口。
:陈年旧事还提什么,说说合作项目吧。
他起身时带起的风拂过花瓶,一片鸢尾花瓣轻轻坠在吴春秋脚边。
书房的门在身后合拢时,我听见王长河压低的声音。
:你最好别耍花样。
吴春秋的回应模糊不清,却在某个瞬间清晰飘出。
:时机成熟了......她还是那么敏感......
我攥紧胸针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碎钻扎进掌心,却比不上心脏传来的钝痛。
原来他接近我,从来不是为了旧情。
厨房里,排骨汤的热气模糊了玻璃窗。
我盯着沸腾的汤锅,突然想起吴春秋刚才说拍卖行时。
指尖在沙发扶手上敲了三下——那是我们大学时的暗号,表示说谎。
胸针内侧的WC或许不是王长河,而是Wu
qiu的缩写。
这个认知让我浑身发冷,直到听见书房门响,才慌忙将胸针塞进围裙口袋。
晚上一起吃饭吧,老吴说去外滩三号。
王长河站在厨房门口,领带松了两指,露出与吴春秋同款的银质袖扣。
他说话时,我闻到他身上混着两种香水味:前调是他常用的雪松,尾调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玫瑰。
后面那款那是陈思雨今天在公司喷的香水。
不了,我约了美容师。
我转身关掉煤气,汤勺碰在锅沿发出清响。
你们聊吧,我累了。
经过客厅时,吴春秋正弯腰捡那片鸢尾花瓣,指尖捏着花瓣的弧度,与十年前替我别胸针时一模一样。
他抬头看我,目光扫过我围裙口袋,忽然轻笑。
:嫂子的围裙......和大学时一样好看。
那句话像把钥匙,打开记忆深处的铁盒。
大四那年我在便利店打工,他总说我穿粉色围裙的样子像蛋糕。
某天深夜突然捧着鸢尾花出现,说毕业后就结婚。
后来王长河带着投资合同找到他,再后来,他的行李从出租屋消失,只留下半支没写完的鸢尾花素描。
卧室的衣柜里,我翻出压在箱底的旧素描本。
泛黄的纸页上,那朵未完成的鸢尾花旁,隐约能看见铅笔写的对不起。
现在想来,或许不是道歉,而是警告。
我摸出吴春秋送的胸针,对着阳光转动。
终于在钻石缝隙里看见极小的字母LY——那是我的英文名缩写。
楼下传来关门声,王长河送吴春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