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是他们三兄妹小时候量身高的标记。最上面那道陌生的刻痕旁,歪歪扭扭写着大丫1985。当他的手指触到锁时,锁面上模糊的刻痕,那是一个歪歪扭扭的福字,和母亲每年春节贴在门上的剪纸张一模一样。
让开!赵美玲突然夺过榔头,狠狠砸向门锁。咣当一声,锁扣断裂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樟脑丸的气息扑面而来。轰的一声,赵美玲已经踹开了摇摇欲坠的木门。灰尘在阳光里翻滚,昏暗的室内,尘埃在光束中起舞灰尘在阳光里翻滚,露出墙上泛黄的挂历:1998年5月,母亲用红笔在12号那天画了个圈,旁边贴着张早已停产的大白兔奶糖糖纸。十五平米的空间里,只放着一个老式樟木箱,箱盖上用粉笔画着褪色的娃娃脸。
这是...赵建军掀开箱盖的手突然颤抖起来。箱子里整整齐齐叠着一套手工缝制的婴儿衣服,领口绣着平安二字,针脚细密得让人心酸。衣服下面压着几张泛黄的纸《县人民法院调解书》(1985):原告李桂芳诉被告赵德柱虐待一案,经调解撤诉...
《县妇幼保健院出生证明》:女婴,1985年5月12日出生,体重3.2kg...
还有一沓汇款单,最早的一张是1986年,金额5元;最近的是上个月,金额2000元。收款人都是县福利院,附言栏永远写着给大丫买糖。
赵美玲的指甲掐进了掌心。她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总在五月十二号这天莫名流泪,然后去供销社买最贵的水果糖,却从来不许他们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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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一个穿米色风衣的陌生女子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和箱子里一模一样的出生证明复印件。请问...她的声音有些发抖,这里是李桂芳女士的家吗
阳光照在她右耳的朱砂痣上——和赵美玲左耳的那颗,位置分毫不差。
4
录音笔里的真相
林小满站在门槛上,阳光从她背后斜切进来,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她右耳那颗朱砂痣红得刺眼,赵美玲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左耳同样的位置。你是...赵建军手里的榔头咣当掉在地上。
屋里静得能听见樟脑丸融化的声音。林小满从包里摸出个褪色的红布包,抖开来,里面是半块绣着平安的尿布——和樟木箱里那套婴儿衣服的布料一模一样。
住在隔壁三十年的王婶突然出现在院墙外,手里还攥着母亲生前借她的煤票,当年桂芳姐白天在菜场剥蒜头,晚上去工地搬砖,求着施工队给盖的这间房。这不是违建她浑浊的眼睛突然盯住林小满,那年头超生要罚款,你妈被计生办拉去结扎那天...
胡说八道!赵建军突然暴起,打翻了墙角摞着的蜂窝煤。黑煤块滚落处,露出半张1997年的《拆迁补偿办法》,母亲用圆珠笔在违章建筑不予补偿那行字下面,画了条颤抖的波浪线。
赵建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眼镜片上蒙了层白雾。他想起小时候发烧,母亲总用这个花色的被单把他裹成粽子。都别杵着了。赵美玲突然开口,嗓子哑得像砂纸打磨,箱底还有东西。
她弯腰从樟木箱最底层掏出个老式录音笔,塑料外壳已经泛黄。按下播放键的瞬间,屋里响起沙沙的电流声,接着是李桂芳压抑的咳嗽:咳咳...小满,妈对不起你...
录音里的声音突然哽咽,三兄妹看见林小满的指甲掐进了掌心。三十五年了...每年五月十二,我都躲在福利院对面的杂货铺...看你被领出来晒太阳...录音里的咳嗽声越来越密,你耳朵上的朱砂痣...还是红得像血...
赵建军突然冲出门去,院子里传来他踹翻水桶的声响。赵建国想起母亲总在五月突发重感冒,原来都是去看这个从未提起的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