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千年不语
不好打车,他每次都会多花一笔钱包了来回,但他向来懒得解释。
他径直下车就往公墓大门走去,王叔反应过来,连忙下车追了几步。
他将一把伞塞给程显,“看这天要下雨了,伞给你一把,别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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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显看着他,人到中年,白发与苍老都开始浮现,王叔也不能避免,脸上满是岁月风霜留下的痕迹,粗糙、黝黑且疲惫,却有着一双淳朴的眼睛,饱含热心的看着他。
他接过伞,低声道了句谢,王叔摆摆手不用他客气。
王叔:“那我就在这等你,上山注意安全。”
程显转身,朝大门走去。北山公墓大门设在山脚,墓园在半山处,要爬一段的山路。
山路并不崎岖,一级一级的台阶往上延伸,旁边草木凋零,满目苍凉,倒是很符合墓园的氛围。
他一步一步的缓缓走着,身前身后都没有人,零星的出现几个墓碑一晃而过,看不清照片名字,于彼此而言,生前死后都是陌生人。
风声渐大,黑云低垂,王叔料想的没错,他刚走到半山的墓园,雨就倾倒而下了。
他撑着伞走过一排排的墓碑,雨水淋在上头,模糊了一张张照片,但他没有俯身寻找,按着记忆直接走到那座碑前。
惊雷响过,而后天地间只剩风雨声。程显笔直的站着,看着碑上那张黑白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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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斯文俊秀的年轻男人,笑意浅浅,眼神柔和,看得出来生前应该是个脾性温厚的人。
1974-2004,死时竟也不过30岁。
没有墓志铭,只有名字刻在上头,戴明。
良久,程显开口,语气平静,似乎斟酌了许久。
“戴叔叔,很久没来看你了,对不起。”
而后就是沉默。
他从十五岁起每年都要来看戴明,一开始来得频繁,话也很多,而后渐渐就不那么经常来了,但冬至那天还是会坚持来,只是越来越少言。
时间是无情的,戴明离开得越久,他就越难找到曾经的感觉。
也许不是遗忘,而是因为他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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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明离开时,他才8岁,而今一晃十二年过去,活着的人在不停变化,而死去的人依旧是那捧灰,安安静静的躺着,与回忆一起埋在深处。
“我爸爸他,”程显顿了顿,眼里染上迷茫与痛恨,“他没来看你,也没看过我。”
墓前空空,显示着身后寂寥,除了程显时刻惦念他,几乎无人来看。
“对不起。”他又说道。哪怕这句对不起每次都说,下一次他仍是会说。
他们一家人都对不起戴明,戴明的英年早亡,与程家、岳家都拖不开干系,与他更是有直接联系。
但人死如灯灭,生前再多爱恨仇怨,死后就无处着落了。
他看着照片中戴明的脸庞,那是他年轻时拍的,应该才20岁,青春正盛,风华正茂,眼里像汪着一眼泉,总是闪动着温润的光。
他就是这样的,总是亮着一双眼眸专注的看人,谁都喜欢戴明的好脾气,谁都不会拒绝他。
小时候孤僻的程显也是如此,程父程母每个吵架的夜晚,只要去找戴叔叔,他就一定会给自己开门,讲着各种的鬼怪杂谈或传说故事哄他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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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混沌沌的站着,脑海里乱糟糟的想着,一会是戴明灯下给他讲故事的温和脸庞,一会是程父离开的背影,一会是空寂的长夜中邱管家凝在床边的黑影。
这十几年他过得惶恐忐忑,没有半分欢乐可言,几乎要被岳家压得喘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