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
高墙之内,日复一日的枯燥和绝望,足以将一个正常人逼疯,更何况是早已背负着沉重精神枷锁的方诗雨。
她开始出现严重的精神障碍。
时常一个人对着空无一人的墙壁说话,一会儿痛哭流涕,一会儿又神经质地咯咯发笑。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爸,妈,我对不起你们...都是我的错...
振宇...何振宇...原谅我...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同监区的犯人对她避之不及,窃窃私语说她疯了,眼神中充满鄙夷和不易察觉的恐惧。
她们害怕这个疯女人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连累到自己。
监狱的医生给她开了些精神类药物,试图控制她的病情。
但这些药物,对于她这种由内而外、因悔恨而生的精神崩溃,效果甚微。
她的身体日渐消瘦,眼神浑浊,曾经姣好的面容上布满了病态的潮红和不正常的傻笑。
方诗雨因此受到了更高级别的管制。
何振宇这个名字,成了她病态的执念。
在被单独囚禁的日子里,她会在冰冷的墙壁上,用磨秃了的指甲,一遍遍地划下何振宇三个字,直到指尖渗出鲜血。
在被允许放风的短暂时间里,她会在操场的角落,偷偷用捡来的小石子,笨拙地摆出HZY的字样,然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在被狱警发现并呵斥之前,迅速将其抹去。
她甚至会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向其他偶尔接触到的犯人,或是来查房的管教,小心翼翼地打听外界关于何振宇的消息。
何先生...他最近好吗
何记酱菜...是不是又有什么新产品了
然而,没有人会认真回答她的问题。
那些犯人,只会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然后迅速走开。
而管教们,则会板着脸呵斥她不要胡言乱语,或者干脆直接无视她的存在。
在他们眼中,方诗雨的这些行为,不过是一个疯女人毫无意义的疯言疯语罢了。
她的疯癫,她的偏执,她的可悲,都成了监狱里某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或是用来警示其他不安分犯人的反面教材。
不知是药物剂量的调整,还是命运无常的戏弄,方诗雨迎来了一段相对较长时间的清醒期。
在这段宝贵的、神志清明的时间里,她以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开始努力回忆自己罪恶的一生。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错误的决定,每一次愚蠢的偏执,都在她脑海中反复回放。
她用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笔的手,花费了数周的时间,在一张张从监狱内部勉强弄来的、粗糙的纸张上,写下了一封长长的信。
这封信,与她早期那些歇斯底里、充满疯狂乞求的信件截然不同。
因为长期服用精神类药物的副作用,她的手抖得厉害,字迹歪歪扭扭。
但信的内容,却条理清晰,逻辑分明。
她回顾了自己如何一步步走向愚蠢的背叛,如何亲手将自己和家族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深刻地剖析了自己的无知、虚荣。
信的结尾,她没有再像过去那样祈求何振宇的原谅。
她只是卑微地写道,她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原谅,更不配得到何振宇的原谅。她只是想让何振宇知道,她真的懂了,真的知道错了,也真的悔了。
这封信,耗尽了她清醒期所有的心力。
她将这封信,小心翼翼地折好,用尽了自己积攒的所有人情,托付给一位即将刑满释放的、曾经对她有过一丝怜悯的女犯。
她反复哀求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