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觉松动了几分。
夜晚,林默山会偷偷带来一本破旧的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着山里的地形和逃生路线。他用木炭在纸上画简易地图时,手腕上的旧伤疤随着动作若隐若现。许清越忍不住问起,他却只是沉默,过了许久才低声说:小时候想带母亲逃走,被抓回来打的。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可握着木炭的手却微微发抖。
有一回,林默山拿来一件自己改小的旧衣裳,布料虽然粗糙,针脚却细密整齐。换上吧,逃跑时方便些。他别过脸,耳尖泛红,局促地搓着衣角。许清越换衣服时,透过门缝看见他背对着屋子,站在月光下,清瘦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像是一株倔强的芦苇。
随着相处增多,两人渐渐有了默契。林默山会在送饭时,悄悄在饭碗底藏几颗野果;许清越则在林老汉打骂林默山时,故意装疯卖傻转移注意力。有次林默山被林老汉用烟袋锅敲得头破血流,许清越红着眼眶用刚学的草药为他包扎,指尖触到他冰凉的皮肤,心里像是被尖刺扎了一下。
林默山偶尔也会说起外面的世界。他记得母亲描述的大学校园,记得图书馆里满墙的书籍,记得城市夜晚璀璨的灯光。等你逃出去,他望着窗外的群山,眼神悠远,帮我看看真正的月亮,是不是比山里的更亮。
祭祖前一周,林默山的计划出了岔子。村里的媒婆突然上门,非要给许清越开脸,提前准备婚事。林默山急得脸色发白,却只能强装镇定,在林老汉耳边嘀咕:爸,她最近总说胡话,怕是冲撞了山神,得等祭祖后才能碰。林老汉迷信,这才作罢。当晚,林默山蹲在许清越身边,额头沁着冷汗:再忍忍,就快到日子了。
祭祖前夜,林默山带来了最后的计划。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一层银边。他从怀里掏出个破旧的布包,里面除了干粮,还有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拿着,到镇上找个电话亭报警。
一起走。许清越抓住他的衣袖,我一个人跑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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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山摇头,眼神坚定又温柔:我留下来断后。如果我们一起失踪,他们会追得更紧。你先走,我随后就来。他轻轻掰开她的手指,指尖残留的温度却烙在她心上。
祭祖当天,整个村子沉浸在喧闹中。鞭炮声、锣鼓声此起彼伏,夹杂着人们的欢声笑语。许清越假装昏睡,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子时,她撬开松动的窗栓,冷空气瞬间涌进屋子。后山的歪脖子树下,林默山早已等候多时,他背着个破旧的包袱,手里握着根削尖的木棍。
走吧。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两人的手不经意间相触,又迅速分开,却默契地十指相扣。
山路崎岖难行,林默山始终走在前面,用木棍拨开荆棘,时不时回头确认许清越的状况。夜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低语。两个小时后,许清越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呼吸急促得像是拉风箱。
再坚持一下。林默山掏出水壶喂她喝了口水,指腹不经意擦过她干裂的嘴唇,翻过前面的山脊就是公路。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刺耳的犬吠声,紧接着是火把的光亮在山间晃动。林默山脸色骤变:他们追来了!他迅速将地图塞进许清越手里,你沿着这条溪涧往下跑,别回头!
那你呢许清越死死拽着他的衣角,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去引开他们。林默山掰开她的手指,用力推了她一把,活下去!说完,他转身朝相反方向跑去,蓝布衫在月光下化作一抹模糊的影子。
许清越跌跌撞撞地往前跑,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越来越远的喊叫声。不知跑了多久,她终于看到公路上汽车的灯光。一辆卡车停下来,司机惊愕地看着这个浑身是伤、满脸泪痕的女孩。
两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