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远处传来整齐的铁甲声。
我望着窗外火光,忽然想起今晨最后一次取血时,太子抚过我苍白的脸:阿鸢,再忍忍。
忍什么忍到他大婚忍到我血流干
1
红烛泣血喜乐声穿透朱红宫墙时,我腕间的白纱正渗出最后一缕鲜红。
阿鸢,再忍忍。
今晨太子取血时,九龙金冠垂下的玉旒晃得我睁不开眼,孤的太子妃体弱,需要你的血做药引。
我蜷缩在喜房外的回廊下,听着里面交杯酒的叮咚声。
十年前那个雪夜,十四岁的太子浑身是血倒在我药篓旁的模样,忽然清晰得刺眼。
殿下……我摸着锁骨处的齿痕,那是他高烧不退时咬的。
当时他攥着我的手腕,眼睛里蒙着层水雾:别走……
下贱药奴也配唤殿下金线牡丹绣鞋碾上我手指,太子妃的盖头早不知丢去了哪里。
她掐着我下巴,蔻丹陷进皮肉:本宫该谢你,十年如一日当他的血袋子。
我浑身发冷。
三日前太医院送来新药方,太子妃亲自盯着我灌下那碗黑汁。
此刻五脏六腑像被钝刀翻搅,血丝从眼角蜿蜒到嫁衣上——她竟让我穿着婢女的绯色衣裙来伺候洞房。
为什么……我盯着她腕间的羊脂玉镯,那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物件。
昨夜太子说弄丢了,原来戴在了新人腕上。
因为本宫才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她突然拽着我头发撞向廊柱,在我耳边轻笑:你以为他为何认不出当年那个采药女你娘留下的药囊,本宫可是贴身戴了十年呢。
喜房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太子妃猛地扯散自己的发髻,将金簪塞进我掌心:该收场了,药人。
门扉洞开的刹那,我看见太子眼底腾起的杀意。
太子妃捂着心口跌进他怀里,喜服前襟诡异地洇开血花:殿下...阿鸢姐姐她...
孤养你十年,就养出条白眼狼
他掐住我喉咙,玉佩上我编的同心结穗子扫过脸颊,沾了血变得沉甸甸的。喉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我望着他腰间香囊。那里面的药草早被太子妃换成了合欢香,就像十年前雪夜里,我塞进他怀中的救命药囊,如今成了别人的功劳。
你明明...答应过...
我咳出的血沫溅在他龙纹衣领上,等我满十八岁...就放我回药王谷...
他手指骤然收紧,我听见自己颈骨错位的脆响。视线模糊前,却瞥见太子妃袖中寒光一闪——淬着蓝光的银针正刺向他后心。
2
我拼死撞向太子。
银针擦着他颈侧划过,在蟠龙柱上溅起幽蓝火星。
贱人!太子反手一记耳光抽得我撞上喜烛。
热蜡混着额血糊住右眼时,我听见太子妃凄厉的尖叫:我的皇儿!
她裙下漫开暗红,染透百子千孙被面。
太子打横抱起她时,那眼神活像要生啖我血肉:若皇嗣有恙,孤诛你药王谷九族!
我趴在血泊里低笑。药王谷哪还有九族
十年前他离开那夜,追兵就烧光了漫山药田。
娘亲把我推下地窖时,背上插着三支黑羽箭。
侍卫拖我去水牢时,天上飘起细雪。铁链磨过腕间伤口,在汉白玉阶上拖出蜿蜒血痕。
我想起太子加冠那夜,他把我压在御书房的奏折堆里,朱砂笔从我锁骨画到心口:阿鸢,待孤登基,定要你日日承欢。
那时他眼底的情潮比朱砂还艳,却不知我袖中藏着带血的月事带。
太医院说过,药人若怀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