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疤痕的形态,与三年前祭坛上那场剜骨手术的切口…一模一样!
整个云台,死寂一片。连呼啸的罡风似乎都停滞了。
所有修士都如同被施了石化术,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萧焱胸前那道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暗红疤痕,又猛地看向那个依旧站在原地的黑袍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极致的震惊、茫然和…一种被颠覆认知的恐惧!
神骨呢那截号称天授、光芒万丈的神王骨呢!
萧焱也懵了。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丑陋的疤痕和断裂的、灰白黯淡的胸骨茬口,感受着体内那空空荡荡、仿佛被彻底掏空的力量源泉,巨大的恐惧和一种灭顶的荒谬感瞬间将他吞噬!
不…我的神骨…我的力量…不可能!
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双手颤抖着想要去捂住那道疤痕,仿佛想将它重新藏起来。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沉默的黑袍人,终于开口了。
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也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萧焱混乱的脑海:
偷来的骨头,用着…可还顺手
物归原主罢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黑袍人看也未看瘫在坑中、如同被抽走脊梁骨的萧焱。他微微侧身,兜帽下的目光似乎随意地扫过云台边缘那些噤若寒蝉的修士,然后,抬步。
依旧是不疾不徐,踏着龟裂的白玉阶,向上走去。宽大的黑袍在罡风中微微拂动,背影在漫天霞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孤寂,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与…深不可测。
只留下云台中央,那个胸前暴露着狰狞疤痕、失魂落魄的神子,以及一片死寂和无数道惊惧、探究、恍然大悟的复杂目光。
风,似乎更冷了。
第八章:跪星门,求归宗
星陨峡,如同被遗忘巨神劈开的狰狞伤口,横亘在铅灰色天幕之下。两座孤峰如断指,直插翻滚的墨海云涛。风在这里不是流动的空气,而是亿万把裹着碎石的冰刀,永无休止地切割着冰冷坚硬的黑色岩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这里是通天路的起点,亦是埋葬无数妄图登天者的坟场,弥漫着绝望与死寂。
此刻,这绝死之地的入口,却卑微地匍匐着一群曾经俯瞰众生的身影。
赤霄神族残存的七位长老,身上象征无上权柄的华贵法袍,此刻沾满了泥泞、暗金色的血痂和风干的泪痕。他们如同被抽去骨头的蛆虫,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粗粝的黑石地面,嶙峋的脊背在刺骨罡风中剧烈颤抖。露出的手背上,布满了蛛网般蔓延的暗金色斑痕——那是神骨诅咒啃噬生命力的印记,如同缓慢扩散的尸斑。他们连抬头看一眼峡谷深处那片死寂云海的勇气都已丧失,只剩下喉咙深处压抑的、濒死般的呜咽。
一张由星辰金髓整块雕琢的古老供案,沉重地压在入口的黑石地上,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更像一座耻辱的墓碑。案上三物:
左侧,赤金为底的《万载族谱》摊开着,首页顶端,一个被粗暴力量生生剜去、只留下刺眼空洞和几点干涸朱砂碎屑的位置,无声控诉着被抹杀的存在。
中间,万年玄冰玉匣封存着一株流光溢彩的奇药——九转琉璃塑魂草,九片星辉叶拱卫着液态黄金般的蕊心,逸散的一丝药香让狂暴的罡风都为之一滞。为夺此物,赤霄神族流尽了最后一滴有价值的血。
右侧,一个粗陋的、边缘豁口的粗陶瓦罐,敞着口,里面是半罐粘稠如凝血、散发着陈年腥臊恶臭的暗红膏泥——蚀骨膏。三年前祭坛上,涂抹在幼童胸口,只为让剜骨之痛千百倍蚀魂的毒物。此刻,它成了供品的一部分,散发着陈腐的罪孽气息。
供案之后,萧天擎如同被钉死在耻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