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身躯,掌管着李家上下三十多口人的生计。
修文昨夜又睡在书房婆婆突然问道。
我手上动作一滞,是。相公说策论还差些结尾,要赶在月底前完成。
哼。婆婆冷哼一声,你们成亲都五年了,连个孩子都没有,像什么话。
我低下头,感觉脸颊发烫,是儿媳无能。
不全是你的错。婆婆叹了口气,修文性子冷,你多担待些。但李家不能无后,这个道理你明白。
儿媳明白。
明白就好。婆婆拍了拍我的手,去忙吧,记得午时来陪我用膳。
退出婆婆的院子,我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每次与婆婆独处,都像在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招来责难。
回到自己院里,我吩咐春桃准备早膳,自己则去了书房。李修文果然还伏在案前,面前堆满了书卷。听见脚步声,他头也不抬。
相公,该用早膳了。我轻声道。
放着吧。他声音冷淡,手上毛笔不停。
我走近几步,看见他眼下浓重的青黑,心中一软,熬了一夜,好歹歇歇眼睛。
科考在即,哪有闲工夫歇息。他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疏离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你管好家里的事就行,不必操心我。
我抿了抿唇,把食盒放在一旁的几案上,趁热吃,粥里加了枸杞,明目。
他没再说话,重新埋首书卷。我站在那儿,突然觉得这书房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冷。五年前那个掀开我盖头时微微一笑的年轻人,如今只剩下一副冷淡的躯壳。
退出书房,我站在廊下发了会儿呆。春桃匆匆跑来,少夫人,老太太让您过去一趟,说是寿宴的菜单要再斟酌。
我整了整衣襟,又变回那个干练的李家长媳。大同婆姨从不把情绪写在脸上,这是婆婆教我的第一课。
第二章
夜读
三更梆子响过,整个李府陷入沉睡。
我悄悄从床上起身,摸黑穿好衣服,不敢点灯。李修文今晚宿在书房——自从上次婆婆提过子嗣的事后,他反而更少回房了。我本该为此难过,但现在却感到一丝隐秘的轻松。
从床底拖出一个木匣,我的手指因兴奋而微微发抖。匣子里是我偷偷积攒的宝贝:几本残缺的《诗经》,半卷《楚辞》,还有一支秃笔和一方缺角的砚台。这些都是我借着每月回娘家的机会,从父亲书房里一点点带出来的。
父亲是个落第秀才,家中虽不富裕,却藏了不少书。小时候,我常躲在书房门外,听他给弟弟讲解诗文。那些优美的词句像蜜一样渗入我心里,让我忍不住用手指在地上偷偷描画。
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是母亲常挂在嘴边的话。每次发现我在偷听,她都会用藤条打我的手心。但疼痛抵不过我对那些文字的渴望。十六岁嫁入李家后,我以为这辈子再没机会触碰它们了,直到去年在整理书房时,偶然发现了几本被虫蛀的诗集。
窗外的月光很亮,省了灯油。我小心地摊开《诗经》,借着月光辨认那些熟悉的字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我的手指轻轻抚过纸面,仿佛抚摸情人的脸庞。
忽然,一阵风吹开了虚掩的窗户,书页哗啦作响。我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把书塞进袖中,假装在整理床铺。等了半晌,外面并无动静,我才松了口气,重新坐回窗边。
这次我不敢再冒险,只拿出一张草纸,用秃笔蘸了水,在上面练习白天偷听李修文念的文章。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我的字歪歪扭扭,像蚯蚓爬行,但每一笔都让我心跳加速。
你在做什么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浑身一颤,墨水滴在纸上,晕开一片黑渍。回头看见李修文站在门口,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