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家父原是村塾先生,早逝。家母懂些医术,也已过世。我曾被卖入贵府为婢,在马厩工作。
出乎意料,老尚书竟点了点头:出身虽低,但能得我儿青睐,必有过人之处。他转向顾远,你决定了
是。顾远斩钉截铁地说。
老尚书长叹一声:罢了,你从小到大都有自己的主意。这门亲事,我允了。
顾瑾脸色铁青,却不敢违逆父亲。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侧厅传来:
小满真的是你
如兰姐姐站在门口,比两年前消瘦了许多,华丽的衣裙掩不住憔悴。她身后跟着如梅,二姐看起来也疲惫不堪,手上还有伤痕。
姐!我冲过去抱住她们。
如兰泪如雨下:我以为你死了...大少爷说你们死在北上的路上了...
我紧紧抱住两个姐姐,感受她们瘦弱的身躯在我怀中颤抖。原来在我思念她们的时候,她们也在牵挂着我。
顾远走过来,温和但坚定地说:两位姐姐若有话要说,不妨到客房一叙。
我们来到客房,关上门,如兰终于崩溃大哭:对不起,小满...那毒草不是我放的,但我确实...确实曾经...
我知道。我轻抚她的背,你最后还是选择来警告我,这就够了。
如梅低着头:大姐被大少爷抛弃后,是我照顾她。但后来...我绣的屏风被柳儿那丫头说是她绣的,夫人不信我,罚我...她伸出满是伤痕的手。
我的心揪成一团。短短两年,两个姐姐竟遭遇如此变故。
跟我走吧。我突然说,去北境。
如兰和如梅吃惊地看着我。
那里虽然苦寒,但没人会欺负你们。我坚定地说,我可以教你们医术,或者...顾远认识很多好儿郎...
如兰破涕为笑:小满,你真是...长大了。
当天晚上,顾府大摆筵席,庆祝二少爷荣归并定亲。顾瑾借口头疼没出席,其他人则对顾远极尽奉承。觥筹交错间,顾远在桌下握住我的手,低声道:忍耐一下,明天我们就回北境。
我微笑着点头。这才是我的家,不是华丽的顾府,而是那个在边塞风雪中与我并肩而立的人。
筵席散后,顾远带我到马厩——我们初遇的地方。追风亲热地蹭着我的肩膀,我抚摸着它光滑的鬃毛。
第一次见你,就在这里。顾远轻声说,脏兮兮的小丫头,眼睛却亮得像星星。
我笑着捶了他一下:那时候你可凶了,冷着脸问怕马吗。
因为我一眼就看出你不一样。他捧起我的脸,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眼里有火。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勾勒出他俊朗的轮廓。我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的唇。顾远收紧手臂,加深了这个吻。
远处传来更鼓声,我们依依不舍地分开。
明天就回家。他说。
家。这个简单的字眼让我心头温暖。是的,北境的军营是我们的家,追风是我们的家人,而那些粗犷真诚的士兵们是我们的亲人。
至于顾府,这些华丽的屋宇和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已经与我们无关了。我和顾远,就像两棵经历过风雪的树,终于在边塞的阳光下找到了适合生长的土壤。
第二天清晨,我们整装待发。如兰和如梅也收拾了简单行李,准备随行。老尚书亲自送我们到门口,递给顾远一个锦盒。
祖传的玉佩,给儿媳的。他拍拍我的肩,照顾好我儿子。
我郑重地接过,心中最后一丝怨怼也消散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能和解的,何必记恨
顾瑾始终没有露面。后来听说,我们离开后不久,他就因贪污军饷被御史弹劾,丢了官职。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