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可能啊,奇迹啊!反正一阵手忙脚乱,曾家三女就这么又活过来了。
现在的我十岁了,我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一个弟弟,两个妹妹。哥哥十五岁,大姐十三岁,二姐十一岁,四妹八岁,弟弟六岁,五妹两岁。
卧病在床的这段时间,大姐和二姐照顾我吃饭吃药,母亲也时不时过来看看我。弟弟和四妹五妹在房间和院子里玩乐,打闹好一会儿,想起生病的我了,再来床边眼巴巴地看着我,给我拉拉被角。
一天之中最开心的时刻就是大哥下学堂回来。他拎着街边的小吃出现在门口时,弟弟妹妹上去抱着他,大姐二姐站起身来围着他,我坐在床上也望眼欲穿,想透过大哥每天的新鲜事看看这外面的世界。
初春刺骨的河水会让这副身体时不时冷得打颤,我只能一直卧床养病。虽然天天喝药,但感觉还是很温馨的。我又是无忧无虑的少儿了,母亲关心,兄弟姐妹照顾陪伴,日日玩闹嬉戏,洗涤着我上一世的疲累,前世的记忆也逐渐模糊。我这个新的女儿真的快要融入这个家庭了,血脉亲情强大无声地侵袭着我,我也心甘情愿地沦陷。
春天来了,万物焕发生机,院子的树木都在吐着嫩芽,让人心中也生出无限希望。我的身体也好得七七八八,大夫说可以下床走动走动了。
弟弟妹妹开心地在门口叫我快点出来玩,大姐二姐挑好衣服在床边帮我穿,我也满心雀跃,恨不得直接飞出去。穿好衣服后,我刚踩着鞋子,就站起身来准备往外面跑。结果没站稳,直接摔了个狗啃泥。大姐二姐赶紧把我扶到床边坐着,半心疼半训斥地说:你已经十岁了,缠足都定型了,怎么还这么着急地想跑呢
缠足都定型了这句话在我脑子里不停地回响,我整个人好像被定住一样。大姐二姐叹口气,还是弯下身子帮我穿鞋。目光顺着大姐二姐的动作,我看到了被层层缠绕包裹的一双脚。可能这副被冰冷河水浸透的身体感觉很不灵敏,躺在床上时对双脚并没有过多的感受。
穿好鞋,大姐二姐左右搀扶着我,盛着我的这副身体终于第一次下地行走了。我感觉麻木又刺痛,虽然我尽力尝试迈开一大步,但能迈出的最远距离还不到正常一步的三分之一。每走一步我的心就往下沉一分,走出房门时已经如坠冰窖了,实在无力再迈出一步。
大姐二姐,我走不动了。
那搬个椅子,你坐这里晒着太阳看他们玩好不好
好。
此刻阳光明媚,微风吹动新的枝芽,大姐二姐坐在石桌旁,边说笑边做着我看不懂的针线活,弟弟拿着大哥买的玩具在前面跑,五妹摇摇晃晃地跟在后面追,四妹迈着小而密的步子也在追逐,母亲又带来了水和点心,给我分了一部分,又握着我的手问我身体怎么样,然后去给弟弟妹妹擦擦汗,看看大姐二姐的针线活。
悲凉和温馨在心中交织,时代不容选择,只能接受现状。
人出生在家庭中,家庭存活在社会里。家庭一方面处处流淌着亲情、关爱和呵护,让人在此处安心,另一方面家庭受社会风气、观念驱使,让人放下舐犊之情,完全无视如此明显的伤害,对我们削皮磨骨,让我们适配于社会。
这是不是也是爱呢好像也是的,和大多数人一样,不被众人排斥,不被异样目光洗礼,不被流言蜚语中伤,顺应着社会,在顺遂坦途中快乐,在三世同堂里安享,汲汲营营,在富足高位里畅意。
这真的是爱吗好像不是。忽略自我,随波逐流,却一路平坦,一生美满,阎王都要来投胎了。阴晴圆缺的时代背景、旦夕祸福的个人命运才是人生的真实面貌。坚韧的自我才能支撑自己在崎岖坎坷、春风得意;生离死别、相逢团聚中体悟人生的真谛。
身体彻底好了,大姐二姐教我做针线活,我学了个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