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盒盖弹开了。
里面没有糖果,只有两样东西。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老式的、只有拇指大小的黑色塑料外壳录音笔!样式极其古旧,正是十年前常见的款式。
压在录音笔下面的,是一张折叠起来的、边缘已经磨损起毛的旧信纸。
李东阳的心脏狂跳着,他首先拿起了那张信纸,迫不及待地展开。信纸上是师父周正国那熟悉的、刚劲有力的笔迹,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悲凉和决绝:
东阳:
若你看到此信,为师恐已遭遇不测。宏泰劣质混凝土一事,绝非简单的商业欺诈。孙红梅交来关键证据,直指其非法所得巨大,且背后牵扯极深,有一张无形的‘保护伞’笼罩其上,手眼通天!
我循线追查,阻力重重,威胁不断。孙红梅之死绝非意外,实为灭口!我预感危险临近。此录音笔内,录有我最后获得的、指向‘保护伞’的关键信息片段,由孙红梅冒死提供,她亦因此丧命!
证据我已另存他处,但此录音至关重要!万勿轻信任何人!此伞不破,冤魂难安!切记!切记!
周正国
绝笔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李东阳的心上!师父早就预见了自己的死亡!他用这种方式,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完成了这场跨越十年的接力!
李东阳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几乎拿不稳那张薄薄的信纸。巨大的悲痛和滔天的愤怒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理智。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爆炸的情绪,目光死死盯住了盒子里那个黑色的老式录音笔。
他拿起录音笔。塑料外壳冰冷。他摸索着,找到了那个小小的播放键。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重重地按了下去!
录音笔的指示灯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一阵滋滋啦啦的电流噪音从微型扬声器里传出,如同鬼魂的呜咽。
紧接着,一个极度惊恐、颤抖的女声断断续续地响起,背景音很嘈杂,像是在某个喧闹的地方偷偷录下的:
…钱…钱富贵…是被…被推下去的…我…我看见了…就在工地楼顶…穿黑夹克…戴着帽子…看不清脸…但他…他给了吴天豪…吴天豪手下那个…那个刀疤脸…一包东西…厚厚一沓…是钱!…
声音因为恐惧而扭曲变形,正是孙红梅!
短暂的停顿,电流声更加刺耳,仿佛信号被干扰。接着,孙红梅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极致的绝望和不顾一切:
…他们…他们上面还有人!很大的官!姓…姓…唔!
录音到这里,猛地中断!只剩下尖锐刺耳的忙音!最后那个关键的姓氏,被粗暴地掐断了!
孙红梅的惊呼声戛然而止,像被人猛地扼住了喉咙!紧接着,录音里传来一阵混乱的、像是推搡和重物倒地的闷响,还有几声模糊不清的男人低吼!然后,便是彻底的死寂,只剩下录音设备空转的沙沙声……
最后那一刻的绝望和暴力,透过十年的时光,依旧冰冷刺骨!
啊!!!
压抑了十年的痛苦、愤怒和不甘,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在李东阳胸腔里轰然爆发!他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一拳狠狠砸在卡座冰冷的木质桌面上!指关节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十年!师父的血!孙红梅的血!无数无辜者的血!都指向那个在最后关头被掐断的姓氏!那张无形的、笼罩一切的保护伞!
就在这极致的悲愤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瞬间,一只微凉而坚定的手,轻轻地、却不容抗拒地按在了他鲜血淋漓的拳头上。
李东阳猛地抬头。
陈雪不知何时已经赶到,静静地站在卡座旁。她的脸色也有些苍白,显然是听到了录音的最后部分。镜片后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湖的眼眸,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