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还残留余温——这是按苗疆古法煨制的,糯米饭里掺了驱蛊的断肠草籽。前世苏青蝉被救出后,曾用苍白的指尖摩挲竹筒上的鱼纹:我们苗寨的姑娘,出嫁时要给郎君做九筒这样的饭。
地牢顶层的青铜鼎突然嗡鸣,鼎身饕餮纹的双眼迸出血光。江墨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唐门炼制人蛊的血鼎启动的征兆。他甩出淬过蛇毒的竹镖,身形如鹞子般掠过毒潭,靴底沾到的腐水瞬间蚀穿三层牛皮。
第七重锁。他贴着冰冷的青铜门喘息,耳畔响起前世苏青蝉的尖叫。那时她已被剜去双目,却仍凭巫女血脉感应到他的到来:阿墨快走!鼎里是......未说完的话被鼎中伸出的触须绞碎。
咔嗒。机关锁芯弹开的瞬间,江墨嗅到浓烈的曼陀罗花香——这是比瘴气更致命的陷阱。他屏息滚入暗室,袖中抖落的萤火虫尸粉在空中燃起碧火,照见墙上密密麻麻的苗疆符咒。那些用血绘制的飞鸟纹,正是苏青蝉母族的护身图腾。
喀啦......铁链晃动声从神树根部传来。江墨的匕首险些脱手——苏青蝉被铁链贯穿锁骨吊在树干上,赤足悬在沸腾的药釜上方。她褴褛的苗裙下露出青紫鞭痕,发间银饰却被擦拭得锃亮,显然是唐门为保持人蛊灵性特意维护的。
青蝉。他哑着嗓子唤出这个在齿间碾磨过千百次的名字,刀尖挑断锁链的刹那,药釜中突然探出九条赤红触须。苏青蝉坠落的躯体被触须缠住腰肢,鼎身饕餮纹裂开血盆大口,露出里面蠕动的肉灵芝——这才是唐门真正培育的蛊王。
江墨旋身甩出竹筒饭,糯米饭遇毒雾瞬间爆燃。前世他便是用这招烧毁蛊王母体,却也让苏青蝉遭反噬落下心疾。火光中他瞥见她脚踝处的蛇形胎记,突然想起《青城秘闻录》中的记载:玄凰现世,踝生逆鳞。
阿墨......怀中人突然发出梦呓般的呢喃,冰凉指尖抚上他颈侧蚀骨印。江墨浑身剧震,这声调与前世她咽气前的呼唤重合。苏青蝉紧闭的眼皮下,瞳孔正泛着冰蓝幽光——她的巫女血脉已在觉醒。
砰!蛊王触须撞碎青铜门时,江墨抱着苏青蝉坠入地下暗河。刺骨寒水中,她腕间银镯突然亮起苗文,照亮石壁上的古蜀刻痕。那些扭曲的符号与轮回玉璧上的纹路如出一辙,其中纵目二字被反复凿刻。
咳......苏青蝉呛出乌血,指尖无意识地在江墨胸口画符。他认出这是苗疆的同心契,前世她耗尽最后灵力为他结下的生死咒。暗河尽头传来人声,唐九霄的冷笑混在流水声中:我的好师兄,你以为地牢只有九重
卷四:轮回启·青城劫
第四章
都江堰伏杀
岷江的浪头撞在鱼嘴分水堤上,碎成千万点寒星。江墨伏在二王庙飞檐的阴影里,指尖摩挲着李冰石像衣摆处的裂纹——那是三年前他亲手刻下的记号。卯时三刻的梆子声顺江飘来,运送幽荧玄晶的马车正碾过安澜索桥,车辙在千年古木板上压出吱呀呻吟。
六匹滇马,十二名护卫。他数着对岸火把的数量,舌尖抵住后槽牙藏的解毒丸。前世这辆马车会在辰时被幽冥宗劫走,玄晶化作魔气侵染整片都江堰。但此刻江面飘来的腥风中,分明混着唐门特有的孔雀胆毒粉。
江风突然转向,二王庙檐角的铜铃叮当乱响。供桌上的冷猪肉微微颤动,李冰父子的泥塑神像眼中竟渗出黑血。江墨后颈寒毛倒竖,这分明是邪祟侵染镇水神明的征兆!他反手甩出三枚铜钱钉入神像眉心,口中默念青城净心咒,却见铜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成粉。
轰!索桥中央突然炸开火光,十二盏幽冥灯笼从江底浮起。江墨眼睁睁看着领头的护卫摘下面具——竟是三日前刚被自己毒杀的唐门三长老!那具尸傀的喉管裸露在外,随着咒语声涌出密密麻麻的食尸甲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