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蜀道狼烟

    第一章

    锦里暗标

    锦里茶馆的竹编吊顶筛下斑驳光影时，陈镇山正用峨眉雪芽涮洗第三只紫砂杯。对面巴蜀盟三当家罗老歪的茶船突然倾斜，滚烫的普洱浇在青石砖上，竟泛起诡异的血沫。

    梅三爷从渝州带来的茶宠，怕是吃荤的。罗老歪的翡翠扳指叩响茶盘，檐角说唱俑的眼珠突然转向陈镇山。他认得那尊东汉陶俑——上周刚在三星堆黑市失踪的文物，此刻却成了巴蜀盟的警戒哨。

    茶博士执银壶点茶时，陈镇山嗅到壶嘴溢出的腥气。当茶汤注入他带来的竹节杯，杯壁竟渗出蛛网般的血丝。这是青城山养的蚂蟥蛊。哑姑在背后比划暗语，她的斩骨刀已挑开茶案下的暗格，露出成捆的童尸裹尸布。

    三爷的竹叶青该醒好了。陈镇山突然将茶汤泼向说唱俑。水雾蒸腾间，陶俑腹部显出血色地图——正是袍哥会走私普洱的密道。罗老歪的茶针疾射而出，却被他用青铜饕餮茶盘挡住，金属碰撞声惊飞了檐下的红嘴雀。

    茶博士的第二道茶化作毒箭袭来时，陈镇山掀翻了百年金丝楠茶台。藏在夹层里的三百只蛊虫倾巢而出，巴蜀盟打手抓挠着溃烂的脸栽进荷花池。哑姑的刀尖挑开罗老歪衣襟，露出胸口纹着的青羊宫平面图。

    用童尸运茶，该喂岷江的鱼老爷了。陈镇山将罗老歪按进发臭的茶汤，血水在饕餮纹路里汇成箭头，直指青羊宫三清殿。他掰开说唱俑的嘴，掏出半块浸透峨眉苦丁茶的丝帕——这才是真正的茶路密图。

    当缉私队的哨音逼近锦里牌坊，陈镇山已带着青铜茶盘消失在掏耳匠的人流里。次日，人民公园的鹤鸣茶社漂起五具浮尸，每具都攥着半片带蛊虫卵的普洱茶饼，拼成梅三爷敬上的血书。

    第二卷：蜀道狼烟

    第二章

    武侯祠借剑

    武侯祠的唐碑沁着晨露时，陈镇山正用拓纸覆住名垂宇宙的匾额。哑姑扮作扫洒婆子，竹帚尖蘸着雄鸡血，在《出师表》石刻上描出暗红箭头。昨夜从锦里夺来的青铜茶盘，此刻正卡在汉昭烈庙的供案下，盘底饕餮纹咬着一柄断剑。

    梅三爷好雅兴，拓碑拓到武侯的地界。巴蜀盟师爷赵半瞎的拐杖敲响回廊，十二名卦衣道士封住出口。陈镇山瞥见道士腰间悬的桃木剑——剑穗结法正是青城山炼人丹的五鬼扣。

    哑姑突然打翻香炉，灰烬在《攻心联》上灼出焦痕：能攻心则反侧自消，从古知兵非好战。陈镇山会意，拓纸猛地撕开，露出背面用明矾水写的密信——正是赵半瞎勾结满铁的证据。

    好个指鹿为马！赵半瞎的拐杖裂成三截剑锋，陈镇山却将断剑插入唐碑裂隙。碑底暗格弹出一柄青铜戈，戈柄缠着褪色的《蜀科》竹简——当年诸葛亮亲制的律法，此刻成了巴蜀盟贩卖妇孺的账本。

    青城山道士结阵念咒时，陈镇山挥戈斩断古柏枝桠。百年树冠轰然倾倒，惊起祠内八百铜铃齐鸣。赵半瞎在铃声中抱头惨嚎，耳孔爬出三条血红蜈蚣——竟是中了哑姑的惊魂蛊。

    诸葛丞相的《马前课》该重演了。陈镇山将青铜戈掷向香炉，炉内炸起的香灰在《后出师表》上烙出巴蜀盟据点图。赵半瞎暴起夺门，却被哑姑的竹帚刺穿脚踝，钉死在业精于勤的碑刻上。

    当缉私队冲进明良殿，陈镇山已换上卦衣道袍。他敲响武侯钟，声波震落梁上尘封的木盒——盒内《蜀丞相图谱》赫然标注着青羊宫密道，夹页还裹着半块带牙印的吐蕃银币。

    三日后，浣花溪漂来七具卦衣浮尸。更夫捞尸时发现，每具道袍内衬都绣着《出师表》残句，拼成梅三爷借武侯剑，斩尽巴蜀不臣人的檄文。而武侯祠的古柏断口处，正插着那柄染血的青铜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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