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漱轩掌柜说三皇子许久未至。
坊间传闻三皇子妃娘家牵涉军饷案,连累三皇子受责。
我连发数信给周文远,却始终未得只字片语。
每每路过玉漱轩,总忍不住驻足片刻,又黯然离去。
那日细雨霏霏,我作书生打扮在雅间临窗独坐。
忽见一柄青竹油纸伞转过街角,伞下之人身姿挺拔如松。
我的心猛地一跳,茶盏险些脱手。
先生别来无恙。周文远收伞立于桌边,衣袂微湿。
他目光在我面上停留片刻,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怎的消瘦至此。
我强自镇定,心中鼓荡,连日来的期盼化作一股热流冲进眼眶。
他告诉我三皇子妃娘家的案子已牵连到顾家,三殿下目前被禁足。
为何不献上金矿将功赎罪我话音未落,他已摇头。
献宝是为立功,而非抵过。他忽然伸手,将我面前凉透的茶盏移开,换上一杯新沏的。
茶香氤氲中,他低声道:殿下须先确认矿脉,空口无凭,便是欺君。
我怔怔望着他修长的手指,那日为我披衣时的温度似乎还留在肩头。他似乎察觉我的失神,声音愈发柔和:别怕。
这两个字让我鼻尖一酸。
他顿了顿,道:殿下何罪之有不过是有心人算计。过些时日自会水落石出。
言毕,他又暗示我,已经在我说的地方找到关键证据,一切就等一个好的时机。
我望着窗外雨势渐急。
长宁侯府被顾家利用拉进贪污军饷的漩涡,伤及三皇子。
顾家借五皇子的势,伙同盐商倒卖私盐一经查实罪无可赦。
此时博弈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既然要玩火...我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了个盐引的图样,不如让他们自焚。
我根据已掌握的证据提笔蘸墨,写下两封信交给周文远。
第一封:临摹顾蒲善往日信笺上的字迹,五殿下已决意断尾,今夜子时前务必焚尽城南三号仓账册。
末尾按查到的证据添了句暗语:留得青山在。
第二封:笔锋陡转凌厉,临摹五皇子私印时,狼毫笔尖悬在印鉴图样上方半寸。信中字字如刀:明日寅时,着顾蒲善携历年分红簿至西郊盐仓,过时不候。
雨势渐收,夕阳跳出一抹残红。
16
表舅母满面春风地推开了书房门:婉卿,陪舅母去天香楼见位故交可好
她不由分说地命丫鬟为我换上藕荷色绣蝶襦裙,又亲自替我簪了支累丝金凤钗。
天香楼雅间里,当我看到那位频频打量我的蓝衫公子时,顿时明白了舅母的用意。
婉卿,舅母拉着我坐下,陈家三公子才学人品都是极好的。虽说先前婚事有些坎坷...她欲言又止地瞥了眼屏风后的身影,但这样的门第,错过可就难寻了。
我盯着茶盏中沉浮的银针,喉头发紧:舅母,我...
姑娘家总要有个依靠。她突然压低声音,你爹娘的案子未结,更需要有人护着不是
话音未落,雕花门突然被推开。
周文远执卷而立,目光在席间扫过时,我分明看见他指节泛白。
周某唐突。他的声音比往常低沉三分,却在转身时与我四目相对。
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此刻竟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暗潮。
不必了。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对舅母说,女儿的婚事,女儿心里有数。
周文远倏地抬眸,眼底似有星火燎原。
舅母的神情失望又愕然,最终只好作罢。
17
我跟着周文远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