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口气。你总得敞开一部分的自己,让别人看见。你的难过是沉默,愤怒也是沉默,失望还是沉默,沉默有时候,真的很伤人。
他没有说话,因为无法反驳。
气氛有点沉重,贺川看起来太像一只落水狗,有点可怜。
不过秦轻说得不对,我准备安慰他一下,不会有人谈个恋爱就被毁掉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没说的是,我早知道他俩不得善终,没有提醒,反而放任它发生。
多少有一点点愧疚。
我们之间安静了一会儿。
他低声说:我还是……单身一阵子吧。
也好。我说。你今天能跟我说这些话,就是你已经在改变了。
不触动是不可能的……他苦笑,从来没有人这么情真意切地诅咒过我。
我有点想笑,只能低头吃东西掩饰。
那顿饭吃得不多。贺川很绅士地结了账,说谢谢我今天能来见他。
这种恰到好处的分寸感,还是有点熟悉。
我们走出餐厅,雪花落在脸上,有点凉,他抬手扣了扣袖口,像在找一个该说再见的动作,最后什么都没说。
我又叹了口气。还是这熟悉到让我厌烦的欲说还休。
我先走了,有事再联系。
一句寻常的客套告别,我冲贺川挥挥手。
潜台词是没事别联系了。
初雪,街灯,眉目熟悉有点英俊的前男友,这场景,是一个很圆满的句号。
9.
再见到秦轻,是在高中同学的婚礼上。
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三月。
她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裙子,头发盘得一丝不乱。
妆化得刚好,看上去和她最好的时候并无不同。
只是眼底带了些消沉。
我俩坐得很远。
隔壁桌有人在嘀嘀咕咕聊八卦。
我听了一耳朵。
她插足……原配不好惹……都传开了,你还不知道呢
我心下了然,是许久前种下的一颗种子,终于结出了那颗既定的果实。
秦轻做的是中古奢侈品生意。
二线城市的奢侈品消费市场就不大,基本都是熟客,圈子,就那么点。
没本事,没脑子,没自尊的家庭妇女王圆,只要克服了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的桎梏,动动嘴皮就能击碎她自诩独立女性的根基。
建立在空中楼阁上的自信与傲气,从来都脆弱又可笑。
中午的婚宴刚散,人还没全走完。喜糖和纪念品还没发完,前厅那边传来司仪拉长的声音叫大家拍合照。
我站在外廊透气,阳光打在石砖地面上,亮得发白。
远远地,秦轻走过来。
开口第一句话,还是:瑶瑶,好久不见。
我没有回答,只略微点头。
能不能聊一会儿她的声音带着小心的乞求,和柔软的示弱。
婚宴厅外面是花园,有鹅卵石铺就的步道,步道两旁有欧式风格的白色长椅,反射着阳光,有点刺眼。
我们找了个有树木遮阳的位置坐下,她在我左侧。
今天婚礼办得挺好。她望着前方说,高中那群人,好像都老了。
看你的样子,最近过得还不错她侧过头,笑容在斑驳树影中有些模糊。感觉这大半年发生了好多事情。
她话说得不急,每一句都像精心打磨过。
但我能感觉到她刻意营造的从容下隐隐的窘迫。
叙旧,感慨,关怀,隐隐传达着一个意思:我们都放下了,我们还可以回到从前。
她云淡风轻地回避着那些能把她拽进泥里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