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将一个鲜艳的花环戴在沈修宴的头上。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刺眼的金边。
照片旁边,是醒目的粗体标题:
**《沈氏掌舵人豪掷千金,包下星梦岛为苏清婉庆生,疑似好事将近!》**
轰——
林晚宜只觉得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她猛地捂住嘴,踉跄着冲向角落的垃圾桶,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剧烈的干呕和无法控制的泪水汹涌而出。
原来如此。
原来在她签下离婚协议、被碾碎最后一点尊严的暴雨夜里,在她像个乞丐一样流落街头的时候,她的丈夫,不,前夫,正用着他们夫妻共同财产堆砌的财富,在阳光明媚的海岛上,为他的白月光、他心尖上的朱砂痣,上演着王子公主的童话!
那刺眼的笑容,那亲昵的姿态,那疑似好事将近的标题……每一个字,每一帧画面,都像一把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刚刚被撕开的、血淋淋的伤口上!
呕——咳咳咳……剧烈的咳嗽让她弯下了腰,眼前阵阵发黑。
便利店员被惊醒了,揉着眼睛看过来,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和看到林晚宜狼狈模样的惊讶:喂,你没事吧
林晚宜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了更浓重的血腥味。她用尽全身力气直起身,胡乱地抹掉脸上的泪水和污迹,避开店员探究的目光。她的视线落在报刊架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挂着一块小小的、写着吉屋出租的木牌,下面压着一张手写的纸条,字迹歪歪扭扭:
**城西老区,向阳巷37号阁楼,月租800,押一付一。联系人:张阿婆
138XXXXXXXX**
城西老区。向阳巷。阁楼。800块。
这些字眼组合在一起,描绘出的是一幅与沈修宴的海岛奢华、与她刚刚离开的那座冰冷豪宅截然不同的、属于社会最底层的、逼仄灰暗的图景。
这图景,此刻却成了她唯一的生路。
林晚宜没有任何犹豫。她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走到收银台,从湿透的口袋里摸出唯一一张没有被雨水泡烂的百元钞票——那是她早上买菜剩下的零钱。
电话……借用一下电话。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
店员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角落的公用电话。
林晚宜拨通了纸条上的号码。听筒里传来一个苍老而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老妇人声音:喂哪位啊
张阿婆……林晚宜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绝望边缘的祈求,向阳巷37号的阁楼……现在能看房吗我……我现在就要租。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似乎被这深更半夜又带着哭腔的声音惊到了。片刻,老妇人叹了口气:唉,作孽哦……这么大的雨……你来吧,我在巷口小卖部等你。带伞没有啊
谢谢……谢谢阿婆!林晚宜哽咽着挂断电话。
她最后看了一眼报刊架上那张刺眼夺目的照片。照片上,沈修宴的笑容和苏清婉的明媚,在便利店惨白的灯光下,显得如此遥远又如此讽刺。
她转过身,重新推开便利店的门,再次投入了外面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雨夜之中。只是这一次,她的脚步不再茫然。她攥紧了手心里那张被雨水和血水浸透、皱成一团的孕检单,也攥紧了口袋里那张写着向阳巷37号的救命纸条。
背影消失在滂沱的雨幕里,单薄,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六年时光,如同指间流沙,无声滑落。
曾经那个暴雨夜狼狈逃离、心如死灰的女人,早已被生活的砂纸打磨出截然不同的轮廓。城西老区向阳巷37号的狭窄阁楼,成了林晚宜和儿子沈嘉言遮风避雨六年的小小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