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嬉闹、家长的交谈、广播里的音乐——都如同潮水般瞬间退去。沈修宴脑子里只剩下那石破天惊、带着拟声词的呜——哐当!和创飞啦!在疯狂回荡。
他英俊绝伦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震惊到错愕,再到难以置信的僵硬,最后彻底凝固成一种风雨欲来的、极致的黑沉!如同暴风雨前堆积了万钧雷霆的厚重铅云,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被大卡车创飞了!
沈嘉言!沈!
电光石火间,所有的线索——这张酷似自己的小脸、林晚宜六年前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份被他踩在脚下的孕检单……瞬间串联成一条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的线!
一股巨大的、被愚弄的滔天怒火,混合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更深的震怒,如同火山熔岩般在他胸腔里轰然爆发!
他猛地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带着骇人的压迫感,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瞬间穿透人群,精准地钉在了那个脸色惨白如纸、正试图悄悄后退的女人身上!
林晚宜!
沈修宴的眼神,冰冷、锐利、带着要将人焚烧殆尽的怒火和一种势在必得的恐怖占有欲,死死地锁定了她!
林晚宜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被他目光锁定的瞬间,如同被毒蛇盯住的猎物,浑身血液都冻结了!巨大的恐惧让她只想立刻逃离!她几乎是本能地转身,一把抓住旁边还在状况外的嘉言的小手,用尽全身力气低吼了一声:嘉言!快走!
母子俩如同受惊的小鹿,在沈修宴那极具压迫感的目光笼罩下,狼狈地挤出人群,朝着幼儿园大门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去!
沈修宴站在原地,没有立刻追。他紧紧盯着那两道仓皇逃离的背影,尤其是那个小小的、酷似自己的身影,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他缓缓抬起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森冷的白色。
很好。
林晚宜。
你竟敢带着我的儿子,告诉他……他爸爸被车创飞了!
一股毁灭性的冲动在胸腔里冲撞,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牢笼。他拿出手机,指尖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查!立刻!给我查清楚城西向阳巷37号!查清楚林晚宜和她儿子沈嘉言所有的信息!一只苍蝇飞进去的时间我都要知道!立刻!!!
夜幕低垂,将向阳巷狭窄逼仄的空间包裹得更加压抑。巷子里没有路灯,只有两侧居民楼窗户里透出的零星昏黄灯光,勉强勾勒出坑洼不平的路面和斑驳墙壁的轮廓。空气里弥漫着老城区特有的、混合着饭菜油烟和淡淡潮湿霉味的气息。
林晚宜紧紧牵着嘉言的手,几乎是跑着回到了37号那栋老旧的筒子楼下。她的心跳快得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味。沈修宴那如同实质般冰冷愤怒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随着她,让她后背的寒毛至今还根根倒竖。
妈妈嘉言被妈妈异常紧张的情绪感染,小脸上也带着不安,小手紧紧抓着林晚宜的衣角,刚才那个凶凶的叔叔……是坏人吗
不是坏人……林晚宜的声音干涩嘶哑,她努力平复着呼吸,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尽管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只是一个……妈妈以前认识的叔叔。嘉言不怕,我们到家了,没事了。
她掏出钥匙,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捅了好几下才打开楼下那扇吱呀作响的、锈迹斑斑的铁门。拉着儿子快步上楼,狭窄的木质楼梯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悬崖边缘。
终于踏进阁楼那扇小小的门,林晚宜反手砰地一声将门关上,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