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病房。许星辰已经醒了,脸色苍白得像纸,但看到他时,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你去哪了她虚弱地问,我以为你走了。
许晏挤出一个微笑,握住她的手:只是去透透气。他装作不经意地问,医生怎么说
许星辰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老样子,多休息就好。她转移话题,校刊的终稿你看了吗我觉得封面还可以再调整...
许晏配合地聊起校刊,心却像被撕成了两半——一半在陪她演戏,另一半在无声地尖叫。
从那天起,许晏的生活分成两部分:白天,他是那个阳光开朗的学生会主席,陪许星辰聊天、画画、讨论校刊;夜晚,他疯狂查阅各种医学资料,寻找一线生机。
许星辰的病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他们能一起去学校上课;坏的时候,她只能在病床上度过。许晏在病房窗台上种满了蓝色风信子——许星辰最喜欢的花,因为它们看起来像星星。
你知道吗,某天许星辰靠在床头,突然说,我列了个清单。
什么清单许晏正在削苹果,手法笨拙,果皮断了好几次。
想做的事。她微笑着接过苹果,比如看极光、学潜水、在巴黎街头画画...很俗气对吧
许晏摇摇头:一点也不。等你好起来,我们一件一件去完成。
许星辰没有回应,只是小口咬着苹果。阳光透过窗帘照在她脸上,勾勒出精致的轮廓。许晏突然意识到,她在慢慢变得透明,仿佛随时会消失在光线中。
许晏,她突然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怎么样
苹果刀从许晏手中滑落。他强忍着颤抖,故作轻松地说:那我就去找你呗。天上地下,总能找到的。
许星辰笑了,眼泪却掉下来:答应我,好好活着。连我的份一起。
许晏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抱住她,仿佛这样就能阻止生命的流逝。
那天晚上,许晏的癫痫突然发作,被紧急送往医院。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在许星辰隔壁的病房。透过半开的门帘,他听到许星辰父母和医生的对话。
...遗传概率很高...
...最好不要生育...
...终身服药...
每一个词都像刀子扎在心上。许晏终于明白,即使奇迹发生,许星辰康复了,他的病也会成为两人永远的阴影。
第二天,许星辰来看他时,许晏表现得异常冷淡。她关切地问东问西,他只是简短地回答,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你怎么了许星辰困惑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许晏转向窗外,只是累了。
许星辰伸手想摸他的额头,却被他躲开。她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受伤。
那你...好好休息。她轻声说,慢慢退出病房。
门关上的瞬间,许晏的眼泪终于决堤。他咬住被角,不让自己哭出声。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让她在剩下的时间里,少一点牵挂。
接下来的日子,许晏开始刻意疏远许星辰。他找各种借口不接她的电话,避开她常去的地方,甚至在走廊上看到她都会转身就走。
许星辰起初不解,后来变成了愤怒,最终归于沉默。她不再试图联系他,只是埋头画画,一本又一本,仿佛要把一生的创作都压缩在这短短几个月里。
只有校刊《晨曦》的工作还勉强维系着两人的联系。他们通过邮件交换意见,语气客套而生疏。没有人知道,许晏每晚都会偷偷去医院,站在许星辰病房外的走廊上,透过小窗看她熟睡的样子,一站就是几个小时。
直到那个雨夜,一切伪装都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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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