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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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耐着性子,把之前发生在我身上的那些糟心事儿,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跟她说了一遍,活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给倒了出来。
最后,我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王老师啊,您也是当了妈的人,家里头也有孩子,想必您一定能够理解我现在的处境和所做的这个艰难的决定吧!
其实,我心里头又何尝好受呢我并非是真的铁石心肠,想要彻底放弃蒋昊这个我一手拉扯大的亲生儿子。
是他,一次又一次地用那些恶毒刻薄的言语和冷酷无情的行为,像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尖刀一样,把我这颗当妈的心,刺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为了保护我自己,也为了保护我肚子里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我只能狠下心来,选择断臂求生,彻底跟他划清界限,这样我才能活下去,才能有新的希望!
王老师听了我的这番哭诉,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最后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宋女士,您的情况,我已经大致了解了,我心里头有数了。
从那以后,王老师也就不再费心费力地去管蒋昊那个扶不起的阿斗了。
蒋昊想旷课就旷课,想在课堂上睡觉就睡觉,想干啥就干啥,她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班里头没他这个人,把他当成了透明的空气!
蒋昊那小子,因为不知道刘峰家的具体住址,所以只能时不时地跑到我以前住的那套老房子那边去蹲点儿守我,希望能堵到我。
那副贼头贼脑、鬼鬼祟祟的样子,活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又可怜又可气!
想当初,为了能给他蒋昊一个相对好一点儿的生活和学习环境,我几乎花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积蓄,还厚着脸皮跟亲戚朋友借了不少钱,最后甚至还背上了沉重的银行贷款,才好不容易买下了那套不大不小的房子。
我还清楚地记得,刚搬进新家的那两年,我们母子俩的日子过得特别艰难,特别拮据。
我每天去菜市场买菜,都要精打细算,货比三家,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儿花,活像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又像个斤斤计较的抠门老太!
每次去肉铺买肉,我都是让老板给我半斤半斤地切,而且买回来的那点儿可怜的肉,绝大部分也都进了他蒋昊的肚子里头,我自己是一口都舍不得吃!
在这套承载了我太多辛酸和汗水的房子里,我把他蒋昊从一个八岁的小屁孩,辛辛苦苦地拉扯到了十八岁了,是个成年人了,我不可能再像供祖宗一样供着他。我的放手,或许残酷,但何尝不是逼他自己去面对这个真实的世界温室里的花朵,永远长不成参天大树。
偶尔,我会从一些极偶然的渠道,听到一星半点关于他的消息。听说他专科毕业后,工作换了一个又一个,没一个能长久。听说他依旧眼高手低,抱怨社会不公,抱怨没人理解他,活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巨婴。也听说,蒋志强后来中风了,半身不遂,身边没人照顾,最后还是社区联系了蒋昊。蒋昊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应付,日子过得捉襟见肘,狼狈不堪,活像个落魄的乞丐。
听到这些,我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没有幸灾乐祸,但也绝没有后悔。或许有一丝淡淡的悲哀,为了那个曾经也曾天真烂漫过的孩子,为了那段被辜负的母爱。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平静。他的人生,终究要他自己去负责。我不可能替他走完。
有一次,大概是欣欣四岁的时候,我带着她去公园玩。远远地,我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头发油腻腻地贴在额头上,正蹲在花坛边抽烟,脚边扔了一地烟头,活像个街头混混。他的侧脸,依稀还有蒋昊的影子,只是多了许多颓废和沧桑。我下意识地拉紧了欣欣的手,快步从另一条路离开了。我不想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