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服被撕扯得凌乱不堪,英俊的脸庞因疯狂而扭曲变形,口水混合着血沫从嘴角淌下。哪里还有半分昔日周氏继承人的从容优雅
一丝极淡、极冷的微笑,如同初冬湖面凝结的第一层薄冰,缓缓在苏晚的唇角绽开。那笑意,没有温度,没有快意,只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冰冷的欣赏。
她端起酒杯,对着那片混乱的中心,对着那个彻底崩溃的男人,隔着喧嚣与狼藉,优雅地、无声地举杯致意。手腕内侧那几道淡色的疤痕,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香槟入口,冰凉微涩,回味却带着一丝奇异的甘甜。
尖锐的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古堡庄园上空虚假的繁华。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分开混乱的人群。被注射了强效镇静剂的周淮,像一滩失去生气的烂泥,瘫软在担架上,手腕被束缚带紧紧捆住。他双眼空洞地圆睁着,嘴里无意识地发出嗬嗬的怪响,涎水顺着嘴角不断滴落,昂贵的礼服前襟一片狼藉。
担架经过苏晚所在的区域时,周淮那双空洞失焦的眼睛,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穿过奔走的保安腿脚,穿过记者们闪烁的镜头,穿过一张张或惊恐或嫌恶的宾客面孔……他的视线,最终,极其艰难地定格在了苏晚身上。
那个穿着深灰色套裙、安静地坐在喧嚣边缘的女人。她手中还端着那杯未尽的香槟,姿态闲适得像在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
四目相对。
苏晚脸上那层冰冷的面具没有丝毫变化。她甚至微微偏了偏头,迎上他那双充满了混乱、痛苦和一丝残余的、难以置信的惊骇的眼睛。她的眼神平静无波,深不见底,像两口幽深的古井,映照着周淮此刻全部的狼狈与疯狂。
那平静的目光,比任何歇斯底里的控诉或恶毒的诅咒,都更让周淮感到一种灭顶的寒意。仿佛他此刻所有的痛苦挣扎,在她眼中,都不过是早已预见、不值一提的尘埃。
担架被迅速抬走,塞进了救护车。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里面绝望的嘶鸣和外面纷乱的议论。
人群依旧在骚动,嗡嗡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此起彼伏。
周少怎么会突然……
太可怕了,肯定是遗传!听说他母亲那边……
这下周氏的脸都丢尽了!
新娘子真可怜……
苏晚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轻微的一声咔哒。她站起身,深灰色的裙摆划过椅面,没有沾染一丝尘埃。
走了,林深。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
林深立刻停止了摆弄手中的金属魔方,将它塞回口袋。他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机械般的利落,沉默地跟在苏晚身后。
两人穿过神色各异、仍在议论纷纷的人群,像两尾逆流而上的鱼,从容不迫地走向庄园的出口。镁光灯偶尔还会闪烁几下,但焦点早已不是他们。记者们正疯狂围堵着惊魂未定、哭花了妆的新娘家属和脸色铁青的周家代表。
走出古堡巨大的拱门,将身后的喧嚣彻底隔绝。午后的阳光落在身上,带着暖意,却驱不散苏晚眼底的寒冰。
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他们面前停下。林深拉开后座车门。
苏晚正要弯腰坐进去,动作却微微一顿。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手伸进西装口袋,从里面掏出了那张皱巴巴的巧克力锡纸。三年来,这张锡纸被她贴身藏着,无数次抚摸,上面的名字早已模糊不清,却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灵魂里。
周淮。白薇薇。张启明。
她的目光在周淮那个位置停留了一瞬。然后,她伸出两根手指,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对着那个名字,缓缓地、坚定地、一下,又一下地划去。指甲划过锡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