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晶吊灯的光芒晃得我眼晕,穿着得体制服的侍者引我到靠窗的位子。江砚已经到了,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深灰色西裤,手里拿着一份财经杂志在看。窗外是整个城市璀璨的夜景,在他身后铺陈开,像一幅流动的巨画。
他抬眼看到局促的我,目光在我洗得发白、明显不合身的旧裙子上停留了一瞬。我把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放在桌上。
坐。他合上杂志。
整顿饭吃得我如坐针毡。他话很少,只是偶尔问几个问题,关于我之前的工作,关于我学的专业,关于我的生活。语气平淡得像在做背景调查。我尽量诚实地回答,不敢有丝毫夸大。
快结束时,他放下刀叉,用餐巾按了按嘴角,动作优雅得像教科书。他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眼睛在柔和的灯光下像不见底的寒潭。
宋知微,跟我吧。他说得直接,没有任何铺垫,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我的脸瞬间烧起来。
字面意思。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一种掌控的姿态,做我的女人。房子、车子、钱,不会亏待你。你不用再去挤地铁,不用再看人脸色,不用为下个月的房租发愁。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做你想做的事,或者什么都不做。
巨大的诱惑像海啸一样冲击着我。摆脱眼前的困境,摆脱那种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窒息感,过上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优渥生活…代价是什么是自由是尊严还是别的什么我看着他那张英俊却没什么表情的脸,心里天人交战。
为什么…是我这是我唯一能问出的问题。
他微微勾了下唇角,弧度很小,几乎看不见:大概是因为,你摔在雨里的样子,看起来需要有人捡起来。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而且,很干净。
干净。这个词像根刺,扎了我一下。但我当时太年轻,太穷,太渴望摆脱泥沼。生活的重压早已磨掉了我太多的棱角和清高。我看着他,又看了看窗外那片仿佛唾手可得的繁华夜景,心底那点微弱的挣扎,在现实的冰冷和巨大的诱惑面前,溃不成军。
好。我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就这样,我从合租屋的上下铺,搬进了市中心顶级江景大平层。从挤地铁啃面包,到出入有司机接送,刷卡不用看余额。从被甲方呼来喝去的社畜,变成了只需要取悦一个人的金丝雀。
江砚很大方。他给了我一张额度惊人的附属卡,衣帽间里塞满了当季新款,珠宝首饰定期有人送来挑选。他给我报最贵的插花班、茶艺课、品酒会,甚至请了私人教练教我塑形。他似乎在用一种精准而高效的方式,打磨一件属于他的藏品,把我从一个灰扑扑的宋知微,包装成足以匹配他身份的、光彩照人的宋小姐。
但他也很冷。我们之间很少有情侣间该有的温存。他工作很忙,全球飞,有时一周也见不到一次面。就算见面,也多是沉默。他习惯掌控一切,包括我的时间。他若在家,我就必须在。他若带我去应酬,我就必须打扮得体,安静地坐在他身边,扮演好花瓶的角色,适时地微笑、点头,不多说一句废话。
他对我有要求:随叫随到,安分守己,绝对忠诚。不能有乱七八糟的朋友,不能去不该去的地方,更不能有任何可能让他没面子的行为。我的活动范围,基本被他划定的圈子牢牢框住——家、他指定的几家会所、他带我去的社交场合。我的手机联系人少得可怜,除了他,就只有我的闺蜜林晚晚,和一个生活助理。
林晚晚是我唯一保持联系的旧友。她是我大学室友,性格泼辣直爽,在一家时尚杂志做编辑。她知道我和江砚的关系,从一开始的震惊担忧,到后来的理解心疼。
微微,你这跟坐牢有啥区别还是镶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