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四次……
他的到来变得规律起来。
总是在深夜,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无声无息地翻过那道高墙。
有时,他会在院子里那棵光秃秃的老槐树下,一站就是半夜。
有时,他会直接坐在我房间门外的石阶上,背靠着冰冷的门板。
我甚至能隔着薄薄的门板,感受到他身体散发的热度和那沉重的存在感。
更多的时候,他只是沉默地站着,像一尊凝固的、散发着酒气和痛苦的石像。
他从未再试图破门而入,也再没有说过一句醉话。
可这种沉默的、固执的、如同幽灵般的守护,比那夜的粗暴侵犯更让我感到毛骨悚然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
他到底想干什么
把我当成什么
一个可供他醉酒后缅怀过去的、活着的纪念碑
一个他混乱意识里,可以随意投射情感、却永远认错的影子
每一次他沉默地来,沉默地走,都像在无声地提醒我:看,你就在这里,一个他随时可以找到、却永远认错的替代品。
这种折磨,几乎要将我逼疯。
我试图在他清醒时离开这个牢笼。
白天,我带着春枝,鼓起勇气走向将军府的大门。
守门的侍卫认得我,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一丝警惕。
姜姨娘,一个侍卫拦在我面前,语气还算客气,姿态却是不容置疑的阻拦,将军有令,府中女眷,无令不得擅自出府。请您回去。
姨娘春枝气得小脸通红,我们小姐是明媒正娶……
春枝!我厉声喝止她。
明媒正娶
那场冲喜的婚礼,此刻听来是多么讽刺。
我看向那侍卫,声音平静无波:烦请通禀将军,姜窈请求自请下堂,离开将军府。
侍卫脸上露出一丝为难:这……将军近日军务繁忙,不见外人。姨娘还是请回吧。
外人两个字,像针一样刺了一下。我沉默地站了片刻,知道多说无益。
沈砺不见我,或者,他根本不想处理我这个麻烦。
转身离开时,身后传来侍卫低低的议论:
啧,还当自己是夫人呢……
就是,新夫人管着家,将军宝贝着呢,哪有空理她……
心,彻底沉入冰窟。自请下堂的路,也被堵死了。
我像一个被遗忘的囚徒,困在这方寸之地,承受着那个男人夜夜无声的折磨。
这天傍晚,我坐在冰冷的石阶上,看着天边最后一丝残阳被灰暗吞噬。
枯坐许久,直到手脚冰凉麻木,才缓缓起身,准备回屋。
就在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瞥见老槐树那虬结的树干根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一点微弱的光。
我脚步顿住,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拨开几丛枯草,一个不大的、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露了出来。
我弯腰捡起,入手沉甸甸的,还带着一丝……温热
解开油纸,里面竟然是一个精致的紫檀木食盒。
打开盒盖,一股浓郁诱人的甜香瞬间扑鼻而来——
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几块精致的梅花糕,做成五瓣梅花的形状,粉白相间,上面还点缀着细碎的糖霜和蜜饯,一看就知是出自名厨之手。
糕点的热气还未散尽,显然是刚做好不久。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这偏僻的鬼地方,谁会给我送这个答案呼之欲出。
几乎是同一时间,院墙外传来极其轻微的、衣料摩擦的声音,还有刻意压低的脚步声,正迅速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