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爸脑瓜子伤得厉害,神经坏了没法复原。
现在别说站起来了,连话都说不囫囵,只能发出呜呜啦啦的声音。以前那个恨不得把我拴在
裤腰带上的男人,如今瘫在轮椅上,吃饭拉屎都得靠人伺候。
我把他送回了老家的养老院,每个月还是跟以前一样,通过微信亲情支付打生活费。
不过我没多给护工塞“照顾费”,所以那些护工对他也就一般般,谈不上多上心。
每次去看他,都能瞅见他眼里的绝望,跟关在笼子里的困兽似的。
我偷偷在电脑上登着他的微信,能想象出他哆嗦着手指头,
一次次点开亲戚的头像,想发求救消息:
“救我……女儿……虐待……”可每次消息刚跳出来,我就立马撤回。
他永远搞不懂为啥消息发出去没人理,就像我小时候哭破喉咙反抗,也没人在乎一样。
大学毕业那天,我穿着笔挺的学士服去看他。
推开养老院的门,一股消毒水味儿呛得人咳嗽。
他缩在墙角的床上,盖着发黄的被子,因为没人好好伺候,背上和屁股上全是烂疮,又红又
肿。
我站在床边,看着他眼神散得跟没魂儿似的。以前那双跟鹰似的锐利眼睛,现在浑浊得像口
枯井,压根儿认不出我是谁。
我转身要走的时候,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眼神难得地聚了焦,盯着我的脸,嘴唇哆嗦着挤
出俩字:“女……儿……”
我轻轻扒开他的手,说了句:“你得好好活着,长命百岁。”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外面阳光亮得晃眼,我知道,我的日子正敞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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