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十五岁之前,每年的生辰,我都能收到生父精心挑选的这份礼物。n
而今,它又一次被呈现在我面前,尽管,它早已无法再取悦我分毫。n
世人大多如此,雪中送炭者寥寥,锦上添花者芸芸。n
仿佛是刻意要与之较劲一般,生母的礼物也很快送抵。n
是一条剪裁优雅的礼裙,显然是为我之后接受专访而备。n
或许是终于察觉到我刻意的疏离,向来自视甚高的她,终究没有再亲自出现在我面前。n
只是托送礼之人给我捎了句话。n
说我若是有意,可以与她见上一面。n
我自然无意,也乐得享受这份难得的清净。n
可等到接受专访那日。n
老班陪我抵达演播厅时,却见那两人衣着光鲜,打扮得一丝不苟,齐刷刷地候在了我的面前。n
一见我出现,两人便不约而同地迎上前来。n
又在不经意间肢体触碰后,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刻薄与怨毒。n
“要吵到外面去吵,别在这里不分青红皂白地撒泼。”在他们即将开口之前,我冷声打断。n
父母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n
尤其是母亲,她的视线落在我与老班亲密相挽的手臂上,仿佛被无形的针狠狠刺痛,猛地移开了目光,语气中的酸涩与讽刺却怎么也藏不住:“你这些天对我避而不见,原来就是与你的老师厮混在一处。真是讽刺,你对我何曾有过这般亲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亲母女,我倒像个外人,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n
她的语气,一半是尖酸刻薄,一半是难以言喻的委屈。n
她别过脸去,眼眶中那压抑不住的湿红,在灯光下格外明显。n
从前,我总是会为她这副模样而心疼不已。n
可是现在,她的眼泪,已经再也无法化作刺伤我的利器。n
我只是平静地迎上她的目光,清晰地开口:“我也还活着,可林女士您,不也照样去做了别人的母亲吗?”n
一句话,如同一颗投入死水潭中的石子。n
激起千层浪花,空气中却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n
她难以置信地猛然转回头,那双湿红的眸子因惊愕而睁得极大。我清晰地看见她眼底的震动与不解,这应是她第一次,从我口中听到如此刻薄尖锐的话语。n
我原以为她会歇斯底里,会像从前与生父争吵那般,不顾一切地拉住我撕扯。n
可她只是怔怔地朝我走了两步,随即像是再也克制不住一般,猛地捂住脸,痛哭出声。n
泪水汹涌而出,瞬间便沾湿了她姣好的面容,也弄花了她精心描画的精致妆容。n
她向来骄傲,从不曾在人前如此失态崩溃。n
可现在,她却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肩膀,无力地摇晃着我,声音哽咽地质问:“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从前,你不是最心疼妈妈的吗?你那么善良,为了妈妈,什么苦楚都能默默咽下。你现在……你怎么可以真的这样恨我啊?”n
“明明一开始,是你亲口说理解妈妈,说你会永远站在妈妈这边的啊!”n
“不过是忽略了你一阵子而已!我会补偿你的!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为什么你就不能再等等?再等等妈妈?”n
她一边痛哭流涕,一边伸出手,一下又一下地捶打着我的胸口。n
那模样,像极了一个得不到心爱糖果便撒泼耍赖的孩子。n
是啊,从前,的确是我先说,会永远支持她。n
那时候的母亲,刚刚从丈夫精心编织的谎言中挣脱出来,被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