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公好口才!”少年却道:“谢遹位极人臣,受此辱骂,恐怕已记下大仇了。
文简公爱女之心虽可敬,但言语如刀至此,终会惹下祸端。
”薛隆爱脸色一变,甚是恼怒,道:“是他儿子辱自家门楣,文简公明明字字在理,谢家无理便仗势害人。
”少年嗯了一声,笑道:“无理之人已得势,若没有一击即中的把握,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反害己身。
”薛隆爱不理他,问薛夫人道:“就因如此,王谢两家便联手害了我爹满门?”薛夫人点点头。
薛隆爱冷笑一声,道:“果然可笑。
后来又如何?”薛夫人叹道:“萧家被灭门的第七年,王介山去世,谢遹一人独大,大兴排除异己,王家也七零八落了,只好避出金陵。
“大通十五年,谢遹鸩杀幼帝,一支流民组建的义军以‘为汉王血脉雪恨’之名,以少胜多袭取了大散关,继而乘势发兵金陵,一路势如破竹,攻入金陵后,义军屠尽谢氏满门一百零九口,定国号为梁,改元永兴。
“梁室民心所向,江南士族皆欲归附,我随王家又回到了金陵。
圣上对贵戚豪族十分礼遇,王家又有了几分从前的煊赫,却又出了一桩家丑。
“王六娘子早前婚配弘农杨氏,随夫外任陈仓时与人通奸,珠胎暗结,产下一女。
事情败露,杨家送回王六娘子,必要和离。
待两家交涉一完,圣上新封的‘万岁亭侯’便寻媒上门提亲,要娶王六娘子为妻。
“那些时日,我也耳闻得一点风声。
说王六娘子为这桩婚事,和她兄长大闹了一场,说什么‘他记德不记仇,念着我份上,要将前事一笔勾销。
你敢拦我,我抱了孩子一起死在爹娘牌位前。
’薛隆爱和少年面面相觑,皆失声惊呼道:“这位万岁亭侯莫非是……?”薛夫人幽幽的道:“那时,我身子不好,精神恍惚,独住在一处小院里,懒得理会王家的人事。
我只记得,王六娘子的花烛之礼很盛大,一片笙箫鼓乐,响震虚空,宝楼之上结彩烛辉,合卺花筵欢趣不尽。
这些热闹喜气与我无关,便叫小丫鬟关了角门安置,谁知那丫鬟在屋外叫嚷:‘夫人!这树上在滴血!’“我擎灯去看,那丫鬟已唬得面无人色,烛光中,血至树梢滴落在地,比朱砂还要红几分。
我抬头一看,有个人头血渌渌的悬在楼阁上,像是王家大公子的。
宝楼上,一个身穿喜服的壮汉掣着一柄沾血的宝刀,手起手落,杀得王家尸横灯影,血泊迸流。
“那壮汉闻声转过脸来,正是那年我在芦花荡中所遇之人。
我终于又见到了他,在我们匆匆分别的第十年。
他高大了,也精壮了,脸上添了许多沧桑,从前是面如冠玉书生气,现在已是杀气凛冽武将身。
霎时相见,他也惊得呆了,不再杀人,急往我这边小院跨来,王家的活口却似疯了一般抢奔过来拦他,两人打斗起来,甚为激烈。
我看不明白攻守形势,急火攻心,只觉脚上一阵发软,便没了知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