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余烬微光,前路茫茫
法庭的混乱像一场荒诞的闹剧,最终在王凤芝被七手八脚抬上借来的门板、送往县医院抢救的仓惶中落幕。那刺耳的哭嚎和抽搐被救护车的鸣笛取代,留下的只有一地狼藉和法庭里凝固的死寂。
法官脸色铁青,重重敲下惊堂木,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鉴于原告王凤芝突发疾病,本案暂时休庭!但今日查明之事实,本庭已有定论!赡养诉状,纯属诬告!所谓祖产秘方,无稽之谈!纵火一事,性质恶劣,待原告病情稳定后,本庭将另行立案侦查!”他锐利的目光扫过脸色惨白、如丧考妣的王有才,“王有才同志,作为村干部,偏听偏信,协助诬告,有失公允!本庭将建议乡政府予以诫勉!”
王有才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额上冷汗涔涔,再不敢看任何人一眼,灰溜溜地夹着尾巴溜了。
村民们嗡嗡的议论声再次响起,看向陈枫的目光彻底变了。鄙夷和谴责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同情,甚至带着一丝敬畏。谁能想到,这个以前人嫌狗憎的混子,竟然藏着账本,隐忍着滔天冤屈,最终在法庭上掀开了那血淋淋的真相,把王凤芝那层“慈母”的皮扒得干干净净!
“陈枫……好样的!”
“这王凤芝,太毒了!活该!”
“晚晴妹子……苦啊!”
陈枫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他推开围拢过来的人群,快步走向旁听席的角落。
苏晚晴依旧瘫软在椅子上,脸色比纸还白,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小满紧紧抱着她,小脸上满是泪痕和恐惧。当陈枫靠近时,苏晚晴的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想要往后缩,眼神里充满了惊魂未定的恐惧和巨大的茫然。法庭上那些被强行撕开的血淋淋的伤疤,让她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
陈枫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他停在几步之外,不敢再靠近,生怕自己的任何动作都会再次惊吓到她。他看着她空洞的眼睛,看着她脖颈下方那片在混乱中再次暴露的、狰狞的疤痕,喉咙堵得发紧。
“晚晴……”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恳求,“我们……回家?”
苏晚晴没有回答。她只是死死地抱着小满,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法庭上揭露的真相太过惨烈,对她而言,不啻于将尚未结痂的伤口再次狠狠撕开,暴露在所有人面前。那不仅仅是身体的伤痛,更是灵魂深处最黑暗的恐惧被彻底唤醒。
小满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看看濒临崩溃的妈妈,又看看满眼痛苦、不敢上前的爸爸,小嘴瘪了瘪,带着哭腔小声说:“爸……妈妈……妈妈害怕……”
陈枫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他不再试图靠近苏晚晴,而是默默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没有碰她,只是轻轻地、极其缓慢地,将她滑落到地上的、那件破旧棉袄的衣领拢了拢,遮住了那片刺目的疤痕。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苏晚晴的身体在他靠近的瞬间绷紧到了极致,但当那粗糙的手指只是轻轻整理她的衣领,并没有任何强迫或伤害的意图时,那紧绷的神经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松动。她没有抗拒,也没有回应,只是依旧死死抱着女儿,像抓着唯一的浮木。
陈枫站起身,对着小满低声道:“小满,扶好妈妈,我们回家。”
他转过身,在前方引路,刻意保持着几步的距离。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显得有些孤寂。他没有去管法庭的后续,没有理会那些复杂的目光,他的世界只剩下身后那两个需要他小心翼翼守护的身影。
回到那间破败却终于有了暖意的土屋,陈枫默默地将小满安顿好。他烧了热水,将买来的消炎药和补气血的中成药仔细分好,连同那瓶麦乳精一起,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