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色印记
龙城,这座盘踞在蜿蜒江畔的百年都市,被一场淅淅沥沥的冷雨浸透。警笛凄厉,撕裂湿漉漉的夜幕,红蓝警灯在雨幕中晕染开一片迷离的不安,最终汇聚在江滨公园一处被黄色警戒线重重封锁的僻静角落。龙城刑警大队队长朗星,身姿挺拔如松,深蓝的警用雨衣紧紧裹在身上,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他蹲在泥泞的江岸边,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雨丝,死死钉在江水中那个刚刚被打捞上来的沉重物体上——一个裹着铁链、缠满水草的人形包裹。
确认身份了朗星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压过雨水的喧嚣。
身旁的副队长陈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脸色凝重得如同这铅灰色的天空:是。吴天宏法官。
朗星的瞳孔骤然收缩。吴天宏!这个名字像一根淬毒的冰刺扎进脑海。五年前轰动龙城的宏远地产强拆致死案,正是这位法官大人,在一系列令人费解的证据链断裂和关键证人意外翻供后,最终判决地产公司仅承担微不足道的民事赔偿。那对失去独子的老夫妇绝望的哭嚎,曾让初出茅庐的朗星彻夜难眠。法律的天平,在那一天,倾斜得令人心寒。
法医沈如萍戴着口罩和手套,蹲在尸体旁进行初步检验。她动作专业而迅捷,但紧蹙的眉头透露出情况的棘手。死亡时间初步推断在昨晚十一点至凌晨一点之间。死因是溺亡,但……她微微一顿,小心地拨开缠绕在死者脖颈处的一截铁链,露出下面被暴力摩擦得血肉模糊的皮肤,死前曾遭受长时间的束缚和折磨。看这锁链缠绕的方式和捆绑的绳结……
朗星凑近一步,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落,砸在湿滑的地面。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那粗糙、冰冷、带着浓厚工业气息的铁链,以及那个在死者手腕上勒出深紫色淤痕的、极其特殊的双重套索结。这结扣……这铁链的规格……一股寒意猛地从脊椎窜上头顶。
和‘宏远案’卷宗里,那对老夫妇儿子被开发商保安非法拘禁时,使用的工具一模一样!朗星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冰冷。那起案件最终因证据不足无法追究相关保安的刑责,那些锁链和绳结的照片,深深烙印在他的记忆里。
沈如萍沉重地点了点头,指向死者被江水泡得发白、微微蜷曲的右手:还有这个。在那冰冷僵硬的指缝间,赫然用某种深蓝色的、近乎墨色的颜料,清晰地描绘着一个弯月形的图案——线条流畅,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仪式感。
朗星的呼吸微微一滞。月牙标记!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仅仅在一周前,龙城化工巨头杜怀仁被发现在他那座奢华得如同宫殿的别墅书房内暴毙。死状极其恐怖:仰面倒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喉咙被某种强腐蚀性液体烧穿一个巨大的窟窿,空气中弥漫着蛋白质烧焦的恶臭和残留的刺鼻酸味。现场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书房内价值连城的古董和保险柜安然无恙。唯一的线索,是死者昂贵的真丝睡衣胸口,同样用那种深蓝颜料画着一个清晰的月牙标记。
杜怀仁,一个名字在环保组织黑名单上挂了多年的毒瘤。他的工厂常年偷排有毒废水,导致下游村庄癌症高发,无数家庭支离破碎。然而,凭借庞大的财富、无孔不入的律师团和难以撼动的关系网,每一次环保诉讼最终都不了了之,受害者们连最基本的赔偿都难以拿到。朗星曾带队彻查,收集的证据堆积如山,最终却在更高层面的协调下,案子被无限期搁置。杜怀仁甚至公开嘲笑过警方的无能。
法医报告显示,杀死杜怀仁的腐蚀剂,其成分比例、浓度,与杜氏化工厂核心实验室里一种因安全风险被秘密封存的配方,分毫不差!那是朗星他们当初调查时费尽心力才掌握的关键证据之一,最终却未能成为将其定罪的武器。
月牙标记,重现江湖。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