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柳氏女婴乃先帝私生,托付柳将军抚养。今奸人当道,恐有不测,特留此证...
玉佩上刻着一个明字——这是先帝登基前的名讳。
季羡礼的手剧烈颤抖起来,信纸飘落在地。他突然想起多年前先帝临终时握着他的手说的那句奇怪的话:礼儿,若有一日你遇见一个会弹《广陵散》的柳姓女子...务必善待她...
原来,柳如烟竟是他的...姑姑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季羡礼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却满是凄楚: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他抓起桌上的酒壶一饮而尽,然后重重摔在地上。瓷片四溅,如同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陛下保重龙体啊!赵德全跪地哭求。
季羡礼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到窗前。暴雨如注,打在御花园的柳树上,枝条在风中剧烈摇摆,仿佛在无声地哭泣。
德全,你说...季羡礼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若朕早些知道这个秘密,是不是就能救她了
老太监无言以对。
季羡礼转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帝王的冷静,只有通红的眼睛泄露了内心的风暴:传旨,明日早朝,朕要宣布立太子之事。
陛下!赵德全震惊地抬头。
季羡礼的目光落在那个青瓷坛子上,声音平静得可怕:朕这一生,已经错得够多了。至少...该让天下少一个伤心人。
第二天早朝,当季羡礼宣布立林月瑶所出之子为太子时,满朝哗然。没有人理解为何皇帝突然改变主意,只有赵德全知道,这是陛下对自己的惩罚——他选择永远活在失去挚爱的痛苦中,作为对这段不该存在的情感的赎罪。
那晚,季羡礼又梦见了柳如烟。这次,她站在很远的地方,对他轻轻摇头,眼中满是悲伤。
对不起...季羡礼在梦中喃喃道,若知道你是姑姑...我依然会爱上你...
梦醒时分,枕边已湿。季羡礼起身,亲手将那个青瓷坛子放回御花园柳树下新修的石龛中。然后他取出那半块玉佩,轻轻放在坛子旁边。
今生无缘,来世...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来世愿你我生在寻常百姓家。
风起,柳枝轻拂过帝王的面颊,如同一个温柔的告别。
东宫柳·终章:来世柳
季羡礼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中他回到了十五岁那年,在先帝的病榻前。那时先帝已病入膏肓,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的手腕,声音嘶哑:礼儿,记住...若有一日你遇见一个会弹《广陵散》的柳姓女子...务必善待她...
年轻的季羡礼不解其意,只是恭敬应答:儿臣谨记。
先帝浑浊的眼中突然涌出泪水:她右手腕间...有一枚柳叶形胎记...像极了她的母亲...
梦中的场景突然转换,是柳如烟初入东宫那日。季羡礼看见自己抬起她的下巴审视,而她微微颤抖的右手腕从袖中露出一角——那里赫然有一枚淡红色的柳叶印记。
不!梦中的季羡礼大喊,猛地惊醒。
窗外已是黎明,微弱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照在龙床上。季羡礼浑身冷汗,右手紧紧攥着胸前衣襟,心跳如雷。
那个胎记...他确实见过。在为柳如烟包扎伤口时,在她为他研墨时,在她抚琴时...那个他一直以为是普通印记的柳叶形状,竟是先帝留给他的最后暗示。
陛下赵德全的声音从帐外传来,卯时了,该准备早朝了。
季羡礼缓缓坐起,声音沙哑:德全,那封信...再拿来给朕看看。
老太监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昨日发现的密信,双手呈上。季羡礼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些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