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意识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拖向无底的深渊…
嗬…嗬…
粗重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将我从混沌中狠狠拽回。
眼皮沉重得如同压着千斤巨石。光线…昏暗的光线刺激着酸涩的眼球。
不是算命馆那漏雨的屋顶。
映入眼帘的,是糊着发黄旧报纸的天花板,一盏蒙尘的、用细绳拉着的白炽灯泡在视线里微微晃动。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混合着霉味、劣质烟草味和廉价线香燃烧后的呛人气息。
这是我的床。
我…我在我的床上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拆开又胡乱装回去,每一寸肌肉都酸软无力,透着一种虚脱后的冰冷。冷汗浸透了单薄的汗衫,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梦
刚才那一切…桥洞、死签、倒插的香炉、重复的李三、血字规则、亥猪的锁链、杜瑞的电弧、木木的纤维手臂…还有那把黑伞下冰冷的声音…袁不欺…
难道…全都是一场荒诞离奇、却又真实得令人窒息的噩梦
喉咙干得冒火,每一次吞咽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我挣扎着想坐起来,手臂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力。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房间——
供桌还在墙角,那只小小的黄铜香炉…端端正正地摆在那里,炉口朝上,里面插着三炷新点的线香,青烟袅袅,是熟悉的檀香味,没有骨灰的死亡气息。墙上的老黄历…纸张被风吹得翻动了一下,露出清晰的日期——庚辰年,七月初十。
七月初十!
不是七月初九!时间…在流动!
窗外,天色灰蒙蒙的,像是刚亮不久,雨已经停了,只有屋檐残留的水滴偶尔落下,发出单调的滴答声。巷子里隐约传来早起小贩的吆喝和自行车铃铛的清脆响声,充满了烟火气。
一切…都正常得可怕。
真的是梦
我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和混乱的思绪。脸上…那道被铜钱反噬、阳寿燃烧留下的灼痛血纹…似乎也感觉不到了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一种巨大的荒谬感交织着涌上来,几乎将我淹没。是压力太大了吧李三那家伙…对,李三!他昨天抽了死签…然后…溺死了
我猛地抬手,想擦掉额头的冷汗。
就在手臂抬到眼前的一刹那——
我的动作,我的呼吸,我所有的思维,都彻底僵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瞳孔因为极致的惊骇而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
右手的手腕内侧,靠近掌根的地方。
皮肤上,赫然残留着几道清晰的、暗红色的痕迹!
那不是污渍,不是擦伤。
那痕迹…扭曲、狰狞,边缘还带着细微的凸起和灼伤的焦痂感…像是什么东西狠狠抓握、撕扯后留下的印记!更重要的是,那印记的形状——
像极了…像极了锁链缠绕的纹路!
冰冷、沉重的锁链拖曳声,仿佛又在死寂的房间里骤然响起,碾过我的耳膜,碾碎了我刚刚升起的、一丝侥幸的念头。
那不是梦。
亡者的签,亥猪的锁链,袁不欺的黑伞…还有木木挡在我身前时,瞳孔里熄灭的烛火…
它们都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烙印。
就在我的手腕上。
指尖下意识地抚过光滑的颧骨下方——那里本该有一道灼痛的血纹。没有。皮肤光滑如初。但一种更深层的、源自生命本源的虚弱感,如同被无形之手抽走了一部分,沉甸甸地压在心头。阳寿...真的被扣除了吗
目光扫过墙角供桌。黄铜香炉端端正正,炉口朝上。鬼使神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