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章
冥婚启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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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沉甸甸地压在眼皮上。苏晚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丝质睡裙,黏腻地贴在脊背上。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撞得肋骨生疼。她喘着气,指尖发凉,方才那个坠入冰窟的梦魇余威犹在——刺骨的河水没过头顶,冰冷的水草缠上脚踝,像无数双来自深渊的手,将她拽向更深的黑暗。她下意识抚上小腹,那里尚且平坦,却已承载着另一个微小而炽热的生命。
她撑着坐起身,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指尖刚触到冰凉的杯壁,眼角的余光却猛地僵住。
黑暗里,正对着床榻的雕花梳妆台上,那面巨大的椭圆镜子里,正无声无息地浮出两行字迹。不是错觉,那字迹如同浸透了鲜血,正以一种诡异的速度由浅变深,最终凝固成两个淋漓狰狞的大字——
**偿命。**
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炸开,直冲天灵盖。苏晚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喉咙被无形的恐惧扼紧,发不出半点声音。她几乎是滚下床的,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几步踉跄着扑到梳妆台前。冰凉的镜面贴着她的指尖,那两个字在近看之下,红得妖异,仿佛下一秒就要滴落下来。她的指尖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求证,猛地按向那个偿字的最后一撇。
指尖触到的不是预想中的粘稠湿滑,反而是一种奇异的、干燥的粉末感。更令她头皮发麻的是,就在她指尖按上去的刹那,那触目惊心的血色字迹,竟然像被橡皮擦抹过一样,飞快地淡化、消失!只留下镜面上一点几乎看不见的淡粉色粉末印记,和她指尖沾染的、同样微不可查的红色细末。
啪嗒!
刺眼的白光瞬间驱散了满室的幽暗。顾衍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被灯光拉长,投在苏晚身上,带着浓重的不耐和一丝被惊扰的戾气。他只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睡袍,领口微敞,露出线条冷硬的锁骨。
大半夜不睡觉,闹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刚醒的沙哑,但更多的是不加掩饰的烦躁。他皱眉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梳妆镜面,又看向苏晚苍白如纸的脸和指尖那点若有似无的红痕,嘴角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老宅子年头久了,墙潮,渗水反碱,看花眼了吧疑神疑鬼。
苏晚倏地收回手,攥紧拳头,指尖那点细微的红色粉末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她想反驳,想告诉他那不是水痕,那分明是字,是血红的偿命!可话到了嘴边,看着顾衍那双毫无温度、只有厌烦的眼睛,又被生生咽了回去。在他眼里,她大概永远都是那个敏感、脆弱、小题大做的女人。她别开脸,声音干涩:没什么,做了个噩梦。
顾衍冷哼一声,显然不信,却也懒得深究。他抬手按了按眉心,语气更加不耐:明天还有个重要的并购会议,别一惊一乍的。说完,转身就走,厚重的房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光线,也隔绝了最后一丝微弱的暖意。黑暗重新笼罩下来,只剩下梳妆镜冰冷的反光,映着苏晚单薄僵硬的影子。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铁锈般的微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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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吝啬地洒下几道金色的光柱,灰尘在光柱里无声地舞蹈。苏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窒闷,拉开了衣帽间沉重的实木门。她需要换件衣服,离开这个让她喘不过气的房间。
然而,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寒意比清晨的空气更凛冽地窜上脊背。
她昨天精心整理好、挂在最内侧的那件Vera
Wang定制主婚纱,此刻竟然不在它专属的防尘袋里!它被以一种极其刺眼的方式,展现在衣帽间正中央最显眼的位置——穿在一个半身模特上。但这展示,是残酷的亵渎。
原本圣洁无瑕的象牙白缎面,被剪得支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