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裹的铜钱,被巧妙地卡在死者紧握的拳头缝隙里。油纸上,用极细的笔触勾勒出一个模糊的方位标记,指向城外荒废已久的山神庙。这显然不是凶手留下的,倒像是某种刻意的指引。
谢无争捏着那枚铜钱,指腹感受着铜钱边缘的冰凉和油纸的微韧,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玉面狐狸她想做什么挑衅还是……陷阱
他最终决定独自前往。夜色浓重如墨,荒废的山神庙在冷月下只剩下一个黑黢黢的轮廓,残破不堪,夜枭的啼叫更添几分阴森。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庙门,腐朽的木头和尘土气息扑面而来。借着从破窗漏进的惨淡月光,他看到了神像前站着的人影。
依旧是一身利落的黑衣,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比那晚在客栈中似乎少了几分纯粹的杀意,却依旧冷冽如寒星。
胆子不小,谢捕头。真敢一个人来她的声音透过面巾传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清冷如冰泉。
谢无争的手按在刀柄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爆发的致命攻击。玉面狐狸引我来此,是打算自投罗网,还是想换个地方再打一场他语带锋芒,目光锐利如刀,试图穿透那片薄薄的黑巾,看清她的真容。
自投罗网她似乎极轻地嗤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种冰冷的讽刺,就凭你手下那些酒囊饭袋还是凭你……那晚差点被我削掉的手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谢无争的左手手腕。
谢无争眼神一沉,那晚断发的耻辱感再次涌上心头,但他强压着怒火:少废话!周掌柜的案子,是不是你做的留下标记,又引我来此,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周掌柜她向前踏了一步,月光刚好照亮她蒙面巾边缘流畅的线条,他该死。三年前,他伙同几个粮商,哄抬米价,逼得城外三个村子饿死几十口人,事后为了掩盖,又栽赃给一个路过的行脚商,污他偷盗,害得那人被乱棍打死在县衙门口。这样的人,留着过年么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但那平静之下,却翻滚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就算他该死,也轮不到你动用私刑!律法何在谢无争厉声道,踏前一步,刀身隐隐发出低鸣。
律法她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那双冰冷的眸子骤然锐利起来,直直刺向谢无争,李记绸缎庄的李扒皮,逼良为娼,害死多少清白女子,你们的律法管住了吗城北开赌坊的赵阎王,放印子钱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你们的律法又在哪里还有……十五年前,清水镇谢家……她的声音猛地顿住,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卡住了喉咙,那双冰冷的眼睛里,瞬间掠过一丝极其复杂、极其痛苦的神色,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清水镇谢家!这五个字像一道无声的惊雷,狠狠劈在谢无争的心头!那是他心底最深、最隐秘的伤口!他父母早亡,据说是家中失火,但幼年模糊的记忆碎片里,总有些挥之不去的阴影和疑点。这玉面狐狸,怎么会知道清水镇怎么会知道谢家!
你……谢无争的心脏狂跳起来,按着刀柄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你究竟是谁!
玉面狐狸没有回答。她只是深深地看着他,那双眼睛里翻涌的情绪复杂得难以解读。沉默在破庙腐朽的空气里蔓延,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过了许久,她才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引你来,不是跟你讨论律法公道的。我只是告诉你,杀周掌柜的不是我。我赶到时,他已经死了。那枚铜钱,是我放的。凶手……另有其人。而且,他杀周掌柜,是在模仿我,或者说……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是在嫁祸。更准确地说,是在引你出来,对付我。
模仿你嫁祸谢无争的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