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踉跄着、跌跌撞撞地冲进了白茫茫的雨幕深处,单薄的身影很快被密集的雨帘吞噬,消失不见。
只留下秦默一个人,像一尊被遗忘的石像,僵硬地立在宿舍楼门口肆虐的雨瀑边缘。冰冷的雨水被狂风卷着,不断扑打在他脸上、身上,带来刺骨的寒意。他低头,看着脚边那滩在雨水中迅速扩散、最终只剩下模糊墨迹和几缕纸屑的污浊水洼。
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进眼睛,又涩又痛。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张梦梦那句带着哭腔的嘶喊,如同淬毒的诅咒,一遍又一遍,在震耳欲聋的雨声中,在他空荡荡的胸腔里,反复回荡、撞击,留下冰冷而绝望的回响。
你永远不懂!
时间像一条裹挟着泥沙的浑浊河流,沉默地淌过破碎的堤岸。那个暴雨倾盆、撕心裂肺的夜晚之后,秦默和张梦梦之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冰冷的断崖彻底割裂。
4
枫笺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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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塔尖的珍卉与塔基的顽石,本就该拥有各自运转的轨道。秦默把自己更深地埋进了图书馆那个熟悉的、弥漫着尘埃与旧书气息的角落。厚重的书本和笔记本上不断延伸的墨迹,成了他唯一的盔甲和堡垒。他不再抬头看向舞台的方向,不再留意文化与传媒学院布告栏上那些关于她的消息。只是偶尔,在深夜笔尖停滞的间隙,或在某个相似的、带着土腥气的闷热午后,那场暴雨的轰鸣和她嘶喊的回声,会毫无预兆地冲破记忆的闸门,将他瞬间淹没。每一次,他都只能用力攥紧手中的笔,直到指节发白,将那尖锐的痛楚和汹涌的酸涩,强行摁回心底最深的角落,任由它们在那里无声地发酵、沉淀。
毕业季,终究还是裹挟着它特有的喧嚣与离愁,汹涌而至。
四月的风,终于吹散了最后一丝冬日的寒意,变得温软和煦。校园主干道两旁栽种的樱花树,仿佛在一夜之间得到了讯息,将积攒了整个寒冬的力量毫无保留地喷薄出来。粉白的花瓣密密匝匝,层层叠叠,缀满了每一根枝条,远远望去,如同一片片温柔燃烧的云霞,又似凝固的、无声的雪浪。风过处,花瓣便纷纷扬扬地飘落,打着旋儿,轻盈地覆盖了路面、长椅、行人的肩头,在阳光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晕。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清甜又带着一丝哀愁的冷香。
秦默拖着略显陈旧的行李箱,轮子碾过被花瓣覆盖的路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穿着简单的格子衬衫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身影在穿着各式毕业服、兴奋地合影留念的人群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疏离。他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移动的脚尖上,刻意避开那些喧闹的笑语和投向他的、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
这条通往校门的路,他曾无数次走过,有时步履匆匆,有时心不在焉,有时……身边还伴着另一个身影。那些早已褪色的画面,此刻却在这纷飞如雪的樱花雨里,不合时宜地、带着尖锐的刺痛感,悄然浮现。
他加快了脚步,只想尽快离开这片被回忆浸染的土地。就在他即将踏上校门外那条车水马龙的街道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极力压抑的颤抖,穿透了身后鼎沸的人声和簌簌的花落声,清晰地钻入他的耳中:
秦默!
那声音并不高,却像带着某种魔力,瞬间钉住了他的脚步。血液似乎在这一刻骤然凝固,又猛地冲向头顶。秦默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撞击的声音。他慢慢地、极其艰难地转过身。
纷飞的樱花雨幕中,张梦梦就站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她没有穿那身象征离别的黑色学士袍,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米白色针织衫和浅蓝色牛仔裤,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纤细的脖颈。阳光透过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