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帐外风雪稍歇，天边浮着微光，似银灰的薄纱轻覆大地。

    沈锦醒来时，谢鸢正趴在他x口，呼x1缓慢，像只睡熟的小兽。他手指轻抚过谢鸢的发，眼神温和中带着一丝复杂的微光。

    沈锦的喉头动了动，像是有话要说，却终究没发出声来。他只把人轻轻搂紧些，彷佛这一刻若不紧握，对方便会在风雪中消散。

    过了会儿，谢鸢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眼，还带着几分惺忪与睡意。他一抬头，就与沈锦的目光撞个正着。

    「早。」他声音微哑，像昨夜余韵还没散去。

    沈锦低笑一声，替他把滑落的被角拉好。

    「我要被召回京城了。」

    这句话来得突兀，谢鸢一怔，眸se渐深。

    「什麽时候的事？」

    「昨夜收到的密报。北境战局已定，皇命让我回朝领赏，顺便整编新军。」沈锦看着他，语气不急不缓，「此去不过半月内，便要起程。」

    帐内一阵寂静。

    谢鸢神se看不出情绪，只垂眸抚着床上皱起的铺毯。过了半晌，他才开口。

    「所以你要走了？」

    「我打算去下请婚书。」沈锦突然说，语气平静，却像一块石子投入湖心。

    谢鸢猛然抬头，眼里闪过一抹震惊。

    「你说什麽？」

    「我去下请婚书。」沈锦望着他，目光坚定。

    「你是谢家人，门第不低，我是带兵的武将，名声未必好听。这事若你不应，我不会强求。但若你点头，我便亲自上门求亲，共结连理。」

    他一字一句说得极清楚，连语气都像兵法一般断定清晰。

    谢鸢怔怔地看着他，唇角一抖，像要笑，却又压住情绪。

    「你疯了吗？你当我谢家这麽好说话？」

    「所以我先问你。」

    「问我？」

    「我能不能去求你。」沈锦声音低下来，像怕惊动什麽。

    「你若说不，我当这一夜不曾发生过。你若答好，我便上奏皇命、整编兵马後，带聘礼登门，哪怕谢家赶我出门，我也会亲自挡下。」

    谢鸢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沈锦的眼，一动不动。

    这眼神太复杂了，像藏了太多年的话，却在此刻全堵在喉头。

    良久，谢鸢低声开口：「你真是……哪有这麽笨的将军。」

    沈锦愣了愣。

    「求个亲还这麽正式，当我真在乎那些虚礼？」谢鸢看着他，眸中笑意终於浮现，像春水渐融，「你若来求，我怎会不应？」

    他话音刚落，沈锦还未回话，谢鸢却已先一步补上一句：「不过……」

    沈锦眉头微挑，知道这人又要闹。

    「我要你亲自写一封信，盖你的私印，让我拿回去给家里当凭。」谢鸢得寸进尺地靠在他肩上。

    「谁叫你当年只说回来便娶，现在可得补回来。」

    沈锦低笑一声，伸手把人揽进怀里。

    「行，我写。不管几封我都给你。」

    谢鸢咬了咬唇，没再说话，只是把脸埋进他肩头。

    沈锦以为他累了，正yu起身去吩咐人备马，却听见他极轻地说了一句：

    「这次……别再让我再等那麽久。」

    那声音轻得几乎被风雪吞掉，却b昨夜所有情话都更真挚。

    沈锦垂眸看他，x口像被什麽撞了一下。他用力将人抱紧，像要把他锁进自己骨血。

    「不会了。」

    他轻声应：「这後半生，都不会再让你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