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结束後的隔天下午，摄影棚里灯光明亮、空气却带着一丝不安。

    李沐晴坐在化妆镜前，手指不自觉地在膝盖上摩擦，心里像搁着什麽，怎麽都平静不下来。她其实不是害怕被拍，而是害怕镜头之外的眼神——那些藏不住情绪的注视。

    「看起来紧张到快飞起来了欸，」沈柏渊从她身後探出头来，语气故意拉长，「等一下要是说错话，会不会全校都知道你画漫画时喜欢哼儿歌？」

    「你才哼儿歌。」她翻了个白眼，语气不疾不徐，「我是艺术家在寻找灵感，懂吗？」

    「行行行，小画家李灵感小姐，请接收我这平民的一杯水。」他笑着递水给她。

    她接过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样打闹的感觉，很久没出现了。

    傅景谦在一旁的化妆椅上调整着外套扣子，余光扫过两人互动，没说话，只轻轻开口：「别太紧张，等一下问题我会先接。你只要回答你想说的就好。」

    「你们两个可真贴心，左一句打趣，右一句安抚，我这主角压力好大。」她笑了笑，试图淡化那份逐渐升温的情绪。

    摄影师在棚内喊：「三位准备入镜罗！」

    灯光打下来的瞬间，彷佛也把每个人内心的话都映照出来。

    主持人带起气氛，「你们之间认识多久了呢？」

    「国中就认识了，」沈柏渊抢先说，「当时她还不会画人，只会画奇怪的猫。」

    「你才奇怪。」李沐晴失笑，「我现在也还在学啦。」

    傅景谦语气温和，「她一直都画得很好，只是以前不敢让人看到而已。」

    沈柏渊转头看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挑战，「你怎麽这麽了解她？才高二认识不到一年吧。」

    傅景谦回望，「有时候，不是时间长短，而是你有没有真的在看。」

    话音一落，主持人笑容微僵，连李沐晴也明显地怔住了。

    气氛一时沉静。

    主持人连忙转换节奏，「那这次的作品，灵感是？」

    「其实就是……日常的感觉吧，」李沐晴轻声说，「有时候不需要特别的事件，就会想画出一种很难说出口的情绪。」

    她说完後，一时之间谁都没接话。

    摄影灯转向沈柏渊，他像是想化解什麽，「简单说就是，她每次画图前都会喝蜂蜜水，之後就开始心情起伏很大，我有时候怀疑是糖分过载。」

    摄影棚里响起几声笑声，气氛才稍稍缓和下来。

    拍摄结束後，三人坐在器材区稍作休息。

    傅景谦盯着手机，忽然问：「你还会画那种……关於擦肩而过的画吗？」

    李沐晴愣了愣，「你说剪影那一张？」

    「嗯。」他点头，「我觉得，那幅不只是画，也是告白。」

    她低头没说话，却感觉一旁沈柏渊忽然安静下来。

    片刻後，他站起来，「欸，我去拿饮料，你要喝什麽？」

    「不用了，我等一下要回画室。」

    「你又要画？」

    「画一点新东西。」

    「那我陪你。」

    傅景谦看了两人一眼，忽然站起来：「我也还有社刊的稿要改，先走一步。」

    他走得快，像是想甩开什麽情绪。

    李沐晴看着那个背影，只觉得x口有些堵。

    晚上，她回到画室，翻开草图本，画下一页分镜。

    画中nv孩站在灯光下，身後是两道交错的影子，一个走近，一个走远。

    她在角落写下：

    「说出口的话没人敢接，沉默的心却全世界都听见。」

    校庆活动将至，漫画社被邀请设置创意互动画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