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朗读
暂停
+书签

视觉:
关灯
护眼
字体:
声音:
男声
女声
金风
玉露
学生
大叔
司仪
学者
素人
女主播
评书
语速:
1x
2x
3x
4x
5x

上一页 书架管理 下一页
第一章
的猛兽。车窗是单向透视的深色玻璃,密不透风,映不出里面一丝一毫。管家拉开车门,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我深吸一口气,冷空气像冰刀刺入肺腑。弯腰坐进后排。

    车内弥漫着陆沉惯用的、昂贵而清冽的木质调男香,丝丝缕缕,带着熟悉又陌生的侵略性。旁边的位置空着。驾驶位是专职司机,坐姿笔挺如同雕塑。

    引擎毫无预兆地发动,沉闷的咆哮声在地下空间回荡起来。巨大的惯性推着我后背紧贴在冰冷的真皮靠椅上。

    走。陆沉低沉的声音从前排副驾传来,毫无温度,简练得如同甩开一件垃圾的命令。他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车子疾驰出车库,窗外连绵的冰冷雨水瞬间覆盖了视野。

    民政局灰扑扑的门头在连绵的秋雨里沉默。空气里混合着雨水、尘土和一种难以名状的陈旧气息。没有想象中的刻骨铭心,没有电视剧里撕心裂肺的对峙。整个过程机械、迅捷、冰冷得如同处理一叠过期的文件。

    红本变成绿本。

    签字的笔很轻,握在手里却重如千钧。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抑制不住的颤抖顺着指节蔓延到手腕,最终让那支黑色的签字笔啪嗒一声,脱手滑落,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滚出一个小小的弧度。清脆的响声在过分安静的大厅里异常刺耳。

    身旁垂手侍立的陆氏律师上前一步,迅速而精准地将那枚小小的、崭新的、象征结束的绿本收走。他甚至没弯腰去捡那支笔,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眼神像在评估一件处理完毕的废品。

    林小姐,按照协议,相关文件后续会邮寄到您登记的地址。您还有什么……律师平板的声音公式化地响起。

    没有。我打断他,声音沙哑,带着长时间沉默后的干涩。视线落在那支被遗弃的笔上,然后移开,没有任何停留。

    我转身,径直走出民政局冰冷的玻璃门。秋雨裹挟着寒意瞬间扑面而来,打在脸上,带着一点细微的刺痛。

    背后那道如影随形、冰锥般的目光,似乎也在迈出这扇门的刹那,被彻底阻断了。那是陆沉的目光,一直透过他那辆停在角落、车窗紧闭的库里南单面玻璃射出来。

    雨更大了。没有打伞,冰冷的雨丝很快濡湿了发梢,贴着额角滑下。我拖起那只轻飘飘的灰色登机箱,踩着湿漉漉的地面,一步一步,走向街道尽头的公交站台。箱底的轮子在粗粝的人行道砖面上滚动,发出单调而疲惫的咯啦声。雨水顺着发丝流进脖颈,冷得刺骨。

    街角那辆沉默的库里南启动了引擎,汇入车流,毫不犹豫地驶离,只留下浑浊的尾气在雨雾中迅速消散。

    没有回头。

    也,不会再有机会回头。

    灰色的积雨云低垂得仿佛要压垮整座城市,酝酿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感。街角的公交站台锈迹斑斑,雨棚下积着一滩滩污浊的雨水。我沉默地站在棚下,雨水击打金属顶棚的声音密集得令人心慌。登机箱的轮子沾满了泥水,静静立在脚边。

    三十分钟后,一辆老旧的中巴车摇摇晃晃驶来,车门哗啦一声敞开,喷出一股混杂着汽油味、汗味和劣质香烟的气息。

    上不上司机不耐烦地催促。

    最后一点留恋从眼底散去。我拎起箱子,跨上车。逼仄拥挤的车厢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令人不适的浑浊。售票员叼着烟,用一种审视货物般的眼神扫了我一眼,收了皱巴巴的零钱。

    吱嘎——车门用力关上,像闭合了过往的闸门。

    中巴车颠簸着驶入阴沉的雨幕,将身后那个光怪陆离的、被陆沉牢牢掌控的繁华世界,以及那场耗费了我整整三年青春和全部心力去扮演的、早已褪色腐烂的爱情幻影,一同碾碎在潮湿肮脏的车轮下。

    尘埃,尚未落
上一页 书架管理 下一页

首页 >替身:谁是谁的猎物简介 >替身:谁是谁的猎物目录 >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