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阿娘——!不是我……不想是祸水……我想活……只是想活啊——!
她终于无法抑制地放声痛哭起来,泪水汹涌而出,几乎无法呼吸。她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从椅子上滑落,跪倒在地板上,浑身战栗着,脸埋在地板与沙发的缝隙之间,肩膀剧烈的耸动,发出泣不成声的呜咽。
是我……都是因为我……家没了……阿爹阿娘死了……姐姐们……所有人都……被烧了……被扔了……喂了怪物……是我……是我把他们克死的……我是祸水……是天煞孤星……逃到这里……他们还是找来了……要抓我回去填命……还要连累你……
她混乱地控诉着,哭诉着,将那个被强行烙印在她灵魂上的不祥身份,那个让她夜夜噩梦的血腥祭坛,那个吞噬家族希望的地狱之火,那个被污名化、被恐惧、被推向死亡的绝望……一股脑地倾泻而出。她不是在向周延解释,更像是在向这冰冷的世界控诉,在命运的铁拳下发出最后的嘶喊。
对不起……周延……对不起……我真是不该活下来的祸害……最后一句,已近乎绝望的呓语。
周延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他看着地上蜷缩的、痛哭失声的沈浅月,看着她因为深重的自我厌弃而缩成一团的卑微姿态,仿佛看到了一个被整个时代抛弃、碾碎的孤魂。屏幕上的字——沈氏女,祸水,于己酉年祭天——像烧红的烙铁,烫伤了他的眼睛。
不是巧合,不是演戏,更不是精神错乱。
是真实发生过的、针对一个无辜少女的、极其血腥残酷的献祭!而眼前这个被世俗定义为祸水的女孩,用她崩溃的痛哭和血泪的控诉,向他交付了全部的信任和撕心裂肺的过去。
他的心被前所未有的愤怒和巨大痛楚紧紧攥住,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在骨髓深处炸裂。
就在这时——
笃、笃、笃。
清晰、有力、带着某种不容置疑节奏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不轻不重,刚好三声。
像是……某种判决的开始。
瞬间,整个房间如同冰封。
沈浅月惊恐的抽泣戛然而止,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壁虎般僵在地上,连呼吸都停滞了,恐惧的眼神瞬间被放大到极致。
周延猛地抬头,心脏如同被重锤击中!
门外是谁邻居快递
超市里窥探的灰帽人
还是……沈浅月口中他们终于找上门来了!
夜半敲门,三声为令。
笃、笃、笃。
三声敲击,像丧钟的锤,冰冷地砸碎了一室刚被泪水浸透的绝望寂静。
周延的心脏骤然停跳一拍,全身的血液瞬间涌向四肢又急速退去,留下僵硬的冰冷。沈浅月像被冻住,蜷缩在地的身体剧烈一颤,连哭泣都噎在喉咙里,只剩下粗重急促、如同濒死小兽的喘息,恐惧几乎凝成实体将她压垮。
不是邻居。没有哪个邻居会这样沉默而精准地敲三下。
也不是快递。
别出声!周延无声地做着口型,动作快得像被电流激活。他一把将还在剧痛情绪中未能回神的沈浅月用力拉起来,几乎是拖着她跌跌撞撞地塞进卧室衣柜与墙壁形成的窄小夹角里,顺手把刚才擦泪的毯子胡乱扔在她身上。
藏好!别出来!别出声!他用气声嘶吼,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凌厉。
就在周延关上卧室门、冲向客厅玄关,手刚摸到手机准备报警的瞬间——
咔嚓!
一声沉闷的金属机括脆响!门锁,他花两百块加固过的防盗门锁芯,应声弹开!
厚重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向内推开,快得甚至带起一阵风。三个穿着纯黑色、剪裁利落到冷酷的西装男人,如同三片浓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