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他…都是孙媳的错…呃——!
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撕心裂肺般的咳嗽猛地爆发!她整个上半身痉挛般弹起,像是要呕出五脏六腑。
翠竹也顾不上再跪,连滚爬爬扑过来抱住她:姑娘!姑娘您怎么了!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她痛苦蜷缩的身体上时——
一道刺目的鲜红猛地从她惨白如纸的唇间喷溅而出!
像泼墨般,猩红温热的血点星星点点地溅落在锦绣的被面上、枕上,甚至有几滴飞溅到了宁老夫人华贵裙衫的下摆,宛若骤然盛开的血梅!
猩红的血点在宁老夫人檀色的裙袂上缓慢洇开,触目惊心。
青漪!
姑娘——!
屋内瞬间一片死寂。
宁老夫人脸上的怒火和斥责被猝不及防的惊恐彻底冻结,眼中只剩下那刺目的猩红。
翠竹撕心裂肺的哭喊划破死寂。
谢清漪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后倒去,重重跌回层层叠叠的锦被和软枕之间,再无声息,唯有嘴角残留的那抹鲜红,在一片狼藉和惊惶中,显得格外的怵目惊心。
主卧里刹那间炸开了锅!
快!传太医!快啊!宁老夫人尖厉的声音带着破了音的惊恐,早已没有半分之前的威严。
所有下人全乱了套,打翻铜盆的、绊倒凳子的、惊慌失措尖叫的,与翠竹撕心裂肺的哭喊响成一片。
没人注意到,门外回廊幽暗的拐角处,一个纤细的身影一直静静站在那里。
柳霜儿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襦裙,仿佛被昨夜的大火惊吓过度,此刻脸色也带着几分苍白。
她看着里面的一片兵荒马乱,看着宁老夫人失态的惊惶,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弧度,像平静湖面下掠过一道狡猾的鱼影。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按了一下平坦的小腹,随即像是怕人看见,迅速垂下眼睫,掩去了眸底一闪而过的冰冷算计。
6
血色阴谋
谢清漪吐血昏厥这场戏,搅得宣武侯府上下人仰马翻。
老侯爷惊怒之下痰涌气闭,险些跟着去了,此刻强吊着一口气在别苑由专人看护。
老夫人被那喷溅的猩红骇住了心神,哪里还敢对着谢清漪喊打喊杀只将一股邪火憋在心头,越发焦躁地扑在宝贝孙儿宁珩的伤势上。
府中最好的金疮药、续骨膏流水似的往宁珩所在的疏影阁送,太医院的院正和京城内外所有的名医几乎都在宁老夫人的威势或利诱下走马灯似的踏遍了侯府门槛。
然而,宁珩那条被倒塌梁柱砸断的腿,伤势终究是太邪性了。
砸时便伤及根本,其后又在烟熏火燎的混乱中被搬动、延误,更兼那断骨茬口在初次清理时未能尽除的木屑火炭余毒……
高热反反复复,伤口周围先是红肿溃脓,继而那块皮肉竟开始隐隐泛出青黑的死气,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腐败味道。
疏影阁内日夜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甜腥腐臭。
一个又一个白须医者面色凝重地摇头叹息,最终都艰难地吐出那两个字:
截肢。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劈在宁老夫人摇摇欲坠的神经上。
她先是狂怒,将几个直言的大夫斥为庸医赶出府去,砸碎了半屋子珍器。
可随后,眼见孙儿宁珩那日盛的痛苦呻吟、日益乌黑肿涨的小腿,以及他那张俊脸因高热神智模糊、涕泪横流的模样……
当看到宁珩因剧痛咬碎了第二根软木塞时,宁老夫人的手终于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那点侥幸彻底熄灭了。她坐在冰冷的太师椅上,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