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知名作家‘砚台’心梗去世,年仅32岁。
呼吸顿住。
照片里那个穿着洗旧格子衫的男人,是我青梅竹马的周承砚。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温和,仿佛能穿透屏幕,看穿我此刻的惊慌与懊悔。
记忆突然决堤。
前世我被林知夏哄着说写网文没前途,亲手撕了他藏在旧书里的百万合约——那时他站在角落,低头看着满地碎纸,沉默得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被陆少的玫瑰迷了眼,把他雨天送的姜茶倒进下水道——那天下着冷雨,他撑着伞站在我家楼下,直到我关灯都没离开;
最后癌症晚期躺在病床上,他攥着褪色的定情玉佩冲进来,说阿棠我带了所有积蓄,我们治,然后倒在手术室外——那一刻,他的心跳和我一样微弱,却还是强撑着奔向我。
叮的一声,玉佩从床头柜滚下来,清脆的撞击声打破死寂。
我蹲下去捡,冰凉的玉贴着掌心,和前世他塞给我时一样温度,仿佛他从未离开过。
眼泪砸在信纸上,把退婚两个字晕成模糊的墨团,湿润的气息中夹杂着旧时光的味道。
地铁早高峰的人潮挤得我贴在玻璃上,车窗外的广告牌一闪而过,刺目的光斑在脸上跳跃。
手机屏幕亮了又亮,林知夏的消息跳出来:阿棠,你真要和周承砚结婚他写能买得起房吗哪像陆少,昨天还说要送你卡地亚镯子。
我盯着能买得起房吗这几个字,忽然笑出声,笑声轻得像风中的尘埃。
前世我也是这么信的,信她为我好的假话,信陆少的温柔是真心,直到在他手机里看到和林知夏的暧昧记录,直到被所有人骂攀高枝不成反被甩。
指尖在屏幕上划开浏览器,输入砚台
新书数据。
网页加载的三秒里,我听见自己心跳如鼓,胸腔里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腾。
《救赎》系列稳居畅销榜前三,月入六十六万的报表刺得人眼眶发热。
他总说写文赚不了几个钱,原来那些藏在旧书里的合同,是怕我嫌他张扬。
包里的体检单硌着肋骨,纸张边缘已经起毛,折痕处泛着医院消毒水的气味。
医生说再拖三个月就晚了,可比起我的命,更急的是周承砚——前世他就是在我手术当天,攥着玉佩心梗走的。
地铁到站提示音响起时,我捏着体检单的手已经全是汗,掌心黏腻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周承砚住的老小区楼下,梧桐树的影子落在我脚边,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像是谁在低语。
三楼阳台晾着他那件洗得发白的蓝格子衫,风一吹晃啊晃,像极了他每次等我下班时,站在公交站搓手的模样。
我仰头看那扇熟悉的窗户,心跳快得要撞出喉咙,阳光刺得眼睛发酸。
前世我总嫌他等得烦,现在才懂,能被人这样巴巴地盼着,是多奢侈的事。
风掀起衣角,焦躁不安的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定情玉佩,温润的触感让我稍稍安心了几分。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他等了!
可尽管心中思绪如潮,但我的脚像灌了铅,明明只有二十三级台阶,我站在楼下仰头望了十分钟,终究没敢迈第一步。
这时,楼上的窗户突然动了动。
我赶紧低头假装看手机,余光瞥见阳台上那道影子俯下身,像是在收衣服。
是他吗
我攥紧包带,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明天,明天我一定敲开那扇门。
现在,我得先去超市买他最爱的糖炒栗子——他胃不好,我前世总嫌剥壳麻烦,这次我剥满一饭盒,一颗一颗喂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