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烟尘处,那里,几道裹着烟火的黑影已经如鬼魅般突入!
扳机扣动!
砰!
一声闷雷般的巨响,白烟伴随着刺鼻的硝石味瞬间弥漫开!冲在最前的一道黑影被近距离轰得倒飞出去,惨嚎着砸进火堆!
石叔!林晓嘶声力竭。断后以他现在的伤势,这是在送死!
走——!!!石震生发出濒死野兽般的怒吼,将空了的短铳如同烧火棍般狠狠砸向冲上来的另一个黑影。趁着这点时间差,他猛地一脚踹开墙角那早已被枯草掩埋大半、破旧腐朽的狗洞挡板。
一股冰凉的晚风猛地灌入。
林晓的眼睛被刺激得眯起,泪水混着烟灰淌下。理智、悲伤、绝望在心头交织,电光石火间化作一股不顾一切的蛮力!她不再犹豫,几乎是拖着石震生沉重的身躯,强行从那狭小的狗洞中硬挤了出去!
粗糙碎裂的木茬刮破了她的脸颊和衣衫,皮肤刺痛,但她浑然不觉。
轰!哗啦——!
就在她半个身子挤出狗洞的刹那,身后传来墙体彻底垮塌和重物砸落的巨响,伴随着令人心胆俱裂的骨骼碎裂声!紧接着是几声兵器入肉的瘆人闷响!
呃……
石震生那含混、压抑、仿佛被生生掐断喉咙的悲鸣,成了林晓耳朵里唯一的声音。
她甚至不敢回头!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将石震生剩余的身躯完全拖拽出来!拖进小巷尽头更为浓重的黑暗和更加刺骨的寒风里!
顺风镖局后院的小巷,阴暗湿冷,弥漫着死水的腐臭气味。断壁残垣在昏暗中如同鬼影幢幢。惨叫声、坍塌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追兵愤怒的咒骂声被那堵燃烧的残墙暂时隔断,却又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走……走东……出城……石震生蜷缩在她背上,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气息灼热得烫人,口鼻间全是浓重的血腥味。他粗重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杂音,破……庙……沧州……旧渡……口……他拼尽全力吐出这几个破碎的地名,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痉挛起来,大量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涌出,顺着林晓的脖子向下流,带着铁锈般的腥甜。
石叔!撑住!林晓的心像是被一把烧红的铁钳狠狠夹住!她甚至不敢去细想背上浸透衣衫的温热液体到底是什么。她咬碎了牙关,仅存的右手死死按住背上老人,拔足狂奔!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左臂的箭伤、后背的划伤、撞伤的侧腰、还有心口的剧痛仿佛都在尖叫着抗议。她的脚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步都深深陷进泥泞冰冷的小巷地面。
追兵没有放弃!墙塌火旺,但翻墙或绕道追上这个重伤逃跑的镖只是时间问题!
夜色如同最浓的墨汁,将破败的小巷彻底吞噬。林晓背着石震生,像一头在绝望沼泽里挣命的困兽,凭着记忆中对这座城的模糊印象和石震生最后指引的方向,在迷宫般复杂污秽的后巷中跌跌撞撞地奔逃。黑暗是最好的掩护,也是最大的恐惧来源。身后的死寂比喧嚣更可怕,每一次拐角,每一处阴影,都可能突然迸出致命的杀机。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感觉肺里像塞满了烧红的炭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撕裂的痛。双腿早已麻木,只剩下重复迈步的本能。背上老人的身体越来越沉,气息越来越微弱。
终于,在几乎要耗尽心力的极限时刻,她撞进了一片荒废坍塌的宅院边缘。一股浓烈的、腐朽的木质气味和夹杂其间的微弱香火味钻入鼻孔。
眼前,一座几乎被藤蔓和枯树彻底覆盖、墙体倾斜断裂的低矮建筑轮廓,在惨淡的星光下显露出模糊的形状。
沧州渡口的——破庙!
这庙早已坍塌大半,供桌和泥塑的神像布满灰尘蛛网,断成几截。屋顶破着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