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来,我们就成亲。我要让全城最好的绣娘为你制嫁衣,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沈砚娶了天下最好的女子。
一滴汗滑入眼中,刺得生疼。温弦眨了眨无神的眼睛,恍惚间似乎听见了马蹄声。她猛地站起身,青瓷瓶差点脱手。
是商队吗她急切地问道。
小丫鬟踮脚张望:不是的,姑娘,只是过路的旅人。
温弦的肩膀垮了下来,慢慢坐回石凳。远处传来蝉鸣嘶哑,更添几分燥热。
秋风吹落第一片梧桐叶时,温弦染了风寒。高烧三日,她始终紧抱着青瓷瓶不放,生怕有人趁她昏沉时夺走这唯一的念想。
病中的幻觉格外真实。她时常见到沈砚坐在床畔,用浸了冷水的帕子为她擦拭额头。可当她伸手去抓,触到的只有空气。
姑娘该吃药了。老琴师端着药碗进来,看见温弦又在摇晃那只瓷瓶,摇头叹息,沈公子若有消息,自会派人送来,姑娘何苦日日去等
温弦将苦药一饮而尽,舌尖的涩味却比不上心中的苦涩:他说过会回来的。这句话已成为她的执念,仿佛多说一次,承诺实现的可能就大一分。
老琴师欲言又止。坊间已有传闻,说沈家公子在京城得罪权贵,凶多吉少。但看着温弦倔强的侧脸,这些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深秋的雨连绵不断,温弦的咳嗽始终未愈。这日清晨,她执意要去长亭,老琴师不得不让两个丫鬟左右搀扶。
雨水打湿了她的裙裾,寒意顺着脚踝往上爬。温弦却似无所觉,只是专注地望着官道方向。忽然,一阵熟悉的驼铃声穿透雨幕传来。
是沈家商队的铃铛!温弦挣脱丫鬟的手,踉跄着向前几步,是他们回来了!
商队的轮廓在雨帘中渐渐清晰。温弦的心跳得厉害,几乎要冲出胸膛。她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只看到商队管事阴沉的面容。
温姑娘...管事的声音沉重如铁,老奴带回了沈公子的...遗物。
雨声忽然变得很远。温弦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她死死攥着青瓷瓶,指节发白。
不可能...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说过会回来的...
管事递过一个包袱:这是公子狱中留下的。他嘱托老奴一定要亲手交给姑娘。
温弦机械地接过,指尖触到一件硬物。解开包袱,里面是一支青玉簪,簪头雕着并蒂莲——江南婚俗,新郎赠予新娘的信物。
公子他...在狱中病逝前,一直握着这支簪子。管事的声音哽咽了,他说...对不起温姑娘,要食言了。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温弦苍白的面容。她缓缓跪倒在泥泞中,怀中紧抱着青玉簪和青瓷瓶,肩膀剧烈颤抖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是一种连哭都哭不出来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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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说过会回来娶我的...
听说是得罪了京城的贵人。陌生人低声道,沈公子的青瓷被选为贡品本是喜事,谁知...唉,姑娘保重。
脚步声渐渐远去,只剩下温弦一人站在风雪中。她缓缓跪坐在长亭里,将青瓷瓶贴在耳边,轻轻摇晃。瓶身发出清越的声响,宛如沈砚在她耳畔的低语。
你说过会回来的...泪水从她无神的眼中滚落,滴在青瓷瓶上,你说过的...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长亭的台阶,也覆盖了温弦月白色的衣裙。她就这样坐着,直到暮色四合,琴馆的小丫鬟打着伞找来,才惊觉她几乎冻僵。
温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坐着要冻坏的!小丫鬟急忙扶起她。
温弦却笑了,那笑容凄凉而美丽:他不会再回来了。
回到琴馆,温弦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