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愈合的伤痕。
但即便如此,我依然无法控制自己向他靠近,就像行星无法抗拒恒星的引力。
6
展览开幕当天,人潮涌动。
我的星轨合成图获得一致好评,好几个参观者特意来询问制作方法。
周暮沉全程站在不远处,每当有人称赞我的作品,他就会露出那种骄傲的微笑,仿佛比自己获得认可还要高兴。
下午三点,一位银发老者来到展台前,盯着猎户座星云照片看了许久。
周暮沉,老者突然开口,还记得我吗
周暮沉转身,表情从惊讶变为尊敬:林院士!您怎么来了
听说你办展览,特地来看看。老者拍拍他的肩,十五年没见,你变了不少。
您倒是一点没变。周暮沉难得地谦逊,颜夏,这位是林院士,中国天体物理学的奠基人。林院士,这是我的助手颜夏,天文系研究生。
林院士和蔼地与我握手,然后转向周暮沉:暮沉啊,看了你的照片,我很感慨。艺术性很强,但科学价值更高。
他指着几张超新星遗迹的照片,这些对研究恒星晚期演化很有帮助。
周暮沉微微低头:只是业余爱好。
别妄自菲薄。林院士严肃地说,科学有多种表达方式。你的照片让公众理解宇宙之美,这同样重要。他顿了顿,考虑过回学术圈吗
周暮沉沉默良久,最后摇摇头:还没准备好。
林院士叹息一声,没再多劝。
临走前,他留下名片:有空来喝茶。带上你的小助手,她对恒星演化的见解很独到。
送走林院士,周暮沉显得心事重重。
我帮他收拾展品时,他突然问:颜夏,你觉得我该回去做研究吗
我停下手中的工作,认真思考后回答:我只希望你做让自己快乐的事。无论是摄影还是研究,只要你眼里有星星......就够了。
他凝视我许久,最后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有时候我觉得,你比我自己还了解我。
这句简单的评价让我心头一热。也许,只是也许,在这个失去妻女十五年的男人心里,终于有了一小块位置,留给一个叫颜夏的傻姑娘。
展览结束后的周末,我独自在宿舍阳台上调试新望远镜。
夜空清澈,木星在镜头中清晰可见,四颗伽利略卫星排成一条直线。
按照周暮沉教我的方法,我小心记录着它们的位置变化。
手机屏幕亮起,是周暮沉发来的消息:看到木星了吗
正在看!我回复,手指在屏幕上轻颤,卫星几乎排成直线了。
好天气会持续三天,明晚可以尝试寻找M57环状星云。
我咬着嘴唇,犹豫片刻后打字:一起吗
对话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整整一分钟,最后只发来一个字:好。
简单的一个字却让我胸口发紧。
自从生日那晚那个脸颊吻后,我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他不再轻易触碰我的肩膀或头发,目光相遇时也会迅速移开,但那种克制反而让每次偶然的接触都像通了电一样鲜明。
望远镜金属部件在夜风中变得冰凉,我摩挲着镜筒,那里曾覆上过周暮沉的手掌。
二十五岁的我,天文系研究生颜夏,爱上了一个四十五岁、心里永远装着亡妻的男人。
这个认知让我既甜蜜又痛苦。
我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我对着星空低语,却停不下来。
次日下午,我提前一小时到达周暮沉的工作室,手里提着两杯咖啡和刚出炉的牛角包。敲门无人应答,我试着拧了拧门把手——没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