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崩裂),还有地面上那滩深褐近黑、早已干涸的血污…
死寂。绝对的死寂。只有他自己粗重、颤抖的呼吸声。
结束了李默瘫在铁床上,身体像被抽干了所有骨头。巨大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冰冷的铁床上滚落下来,重重摔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身体的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扶着床沿,艰难地站起来,双腿抖得厉害。他踉跄着,一步一挪地走向那扇被怨魂暴力破开、门板扭曲飞入内部黑暗的铁门。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狭窄的混凝土楼梯,盘旋着深入更加浓重的黑暗。楼梯的墙壁上,布满了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虬结凸起的诡异纹路,此刻正在迅速黯淡、消退,散发出最后一丝微弱的硫磺味。
李默没有走下去。他只是站在门口,扶着冰冷粗糙的门框,朝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望去。
在楼梯底部,那片最深沉的黑暗边缘,借着从门口透入的微弱月光,他看到了一小片……水渍。
一片新鲜的、在冰冷地面上尚未完全干涸的、小小的水洼。水洼的边缘,似乎还残留着半个……湿漉漉的脚印轮廓像是有人刚刚从水里爬出来,仓促离开时留下的。
李默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一个冰冷彻骨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刚刚经历完地狱、疲惫不堪的大脑:
陈玄…真的…彻底湮灭了吗那根诡异短杖…那暗红的光芒…那所谓的安息…还有这新鲜的、通往未知黑暗的水渍…
嗬…他倒抽一口冷气,一股比之前被冤魂索命时更加深沉、更加无法摆脱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猛地转身,用尽残存的力气,跌跌撞撞地朝着来时的方向——那敞开的、通往大厅的走廊——亡命奔逃!身后,那扇破开的、通往地下的铁门,如同恶魔张开的巨口,散发着残留的硫磺味和冰冷的死寂。而那黑暗深处的新鲜水渍,像一个无声的、不祥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的灵魂里。
他冲出破败的主楼,冲出那扇锈蚀敞开的铁门,冲进黎明前最黑暗的荒野。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他的脸颊,枯草在脚下发出断裂的脆响。他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跑,朝着有城市灯火的方向,朝着渺茫的生路狂奔。
那座名为仁爱的废弃精神病院,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墓碑,在他身后迅速缩小,最终融入黎明前深沉的黑暗地平线。
天边,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
晨光熹微,却驱不散李默骨髓里的寒意。他踉跄着扑倒在一条被荒草淹没的废弃公路上,肺部如同破风箱般剧烈抽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他挣扎着回头望去,仁爱病院那扭曲的轮廓在渐亮的晨光中只剩下一个模糊、阴森的剪影。
结束了
他低下头,摊开自己肮脏、布满细小伤口的手掌。没有印章,没有白大褂,只有流浪汉的污垢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李默…这个名字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沉入心底,带着被篡改、被利用、被撕裂的剧痛。他不是陈默,那个真正的恶魔已在怨魂的怒火中灰飞烟灭。他是李默,一个被推入地狱、侥幸爬出的无名小卒。
他挣扎着站起来,沿着公路蹒跚前行。城市的轮廓在远方显现,车流的喧嚣隐约传来。生的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冰冷的心底摇曳。他需要一个地方,一点食物,一个证明自己存在的机会…然后,远离这里,远离那个名字带来的一切噩梦。
几天后,城市边缘一家通宵营业的廉价面馆里。
李默缩在最角落油腻的塑料凳上,面前放着一碗清汤寡水的素面。他用颤抖的手,珍惜地小口吃着,滚烫的食物落入空瘪的胃袋,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面馆里油腻的电视机正播放着午间新